顾荨接过玉瓶，神色复杂，又带着些许的难以置信，“你刚才……是为了给我拿药？”
“嗯呐，姐姐头头痛，擦了药药就不痛痛了。”
苑苑郑重其事的点头，她记得的，以前她擦伤了手手，娘亲就用这个药药给她擦的。
顾荨紧攥着玉瓶，深深地吸了口气，默然看了顾苑苑须臾，还是打开玉瓶，给自己额头上抹上药。
戚氏给女儿准备的药，素来都是极好的，甚至连皇家御用也有。
适一抹上，便觉伤处凉悠悠的，痛楚逐渐消失。
不过……腰上……
“姐姐，苑苑可以帮姐姐上药药的。”苑苑很激动，有些跃跃欲试。
“……不必。”顾荨一口拒绝。
言罢，也不顾苑苑失望的表情，自顾宽衣，待脱得只剩下内衫时，轻轻撩起衣摆，忍着腰上传来的疼痛感，艰难的反手上药。
可跪了一天，手脚都是软的，这个动作并未持续多久，她的手就无力的松了下来。
苑苑眼睛一亮，连忙迈着小短腿上前，夺过玉瓶，软软糯糯的抢先道:“姐姐放心，苑苑可以抹药药的。”
她真的可以的。
以前她被姐姐打得太厉害，妈妈也会扔给她药药，她就是自己擦的。
顾荨轻嗯了一声，不再拒绝，也无力拒绝。
但当小团子软乎乎的小胖手落到自己腰上时，她还是下意识的一个激灵。
顾苑苑……
上辈子害了她一生的顾苑苑……
此刻，正在给她上药。
“姐姐……是不是苑苑弄痛姐姐了，姐姐不哭，苑苑轻轻。”
苑苑满心的自责，现在的手手根本不受她控制，她想轻轻的，可还是让姐姐痛痛了。
“……”
顾荨忽然直起身子，甩开小团子的胖爪爪，迅速放下衣摆，神色复杂，又带着些许的无措，“不用上了。”
“诶……那姐姐不痛痛了吗？”
小团子仰头盯着她，眼睛清澈透亮，如一泓清泉，又似天际繁星。
很亮，很好看。
这双眼睛，让她陌生。
她印象中，顾苑苑的眼睛应该是阴狠的，毒辣的，狡诈的……
根本不是这样的。
“姐姐？姐姐不痛痛了，那我们就睡觉觉吧。”
小团子自顾嘟囔着，又乖巧的准备将小玉瓶放回原位。
小短腿又开始扑腾着上凳子了……
顾荨看着她，蹙眉，然后上前一把抢过玉瓶，微微踮起脚尖，就将玉瓶放回了盒子中。
“诶？”
小苑苑一脸懵逼。
“睡觉。”顾荨刻意加重语气，满是不耐。
“喔喔，好的，睡觉觉。”
苑苑小心翼翼的点头，跟在小姐姐身后，又开始扑腾着上床。
平日里都是她身边的丫鬟嬷嬷将她抱上床的。
床比凳子还高些，对于苑苑而言，费力程度也更高了。
两条小短腿使劲扑腾，也上不去。
“……姐姐……”
终于，苑苑放弃，两只小爪子攀着床沿，可怜兮兮的看向顾荨。
一切尽在不言中。
顾荨蹙眉更甚，但还是冷着脸起身，托着小家伙的腋下，将她扶上了床。
她是真的累了。
一句话也不想再说。
将顾苑苑扶上床后，她吹灭烛火，也侧身躺了上去，躺在最边缘的位置，离顾苑苑远远的。
可苑苑是下定决心要哄小姐姐的，当然不会这样冷着小姐姐了。
趁着小姐姐闭上眼睛，她裹着小被子，翻了一圈，及至顾荨旁边，又轻轻扯开被子，将一角盖在顾荨身上。
然后头一歪，靠在顾荨的身边，蜷成一团睡了。
半个时辰后。
顾荨缓缓睁开双眼，身侧，顾苑苑浅浅的呼吸声在寂静的黑幕中响起。
小家伙已经完全靠在她的身上。
但姿势却没变化过，依旧蜷缩成一团。
顾荨抿着唇，冷冷盯了她许久，然后缓缓伸出另一只未被顾苑苑抱住的手，落于她细嫩的脖颈上。
掐住。
只要她稍稍一用力，这小家伙应该就永远也不能呼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