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都是苦命人，那你们几个日子岂不是难过得紧？”
老人起先也在村里过着，后来儿子发家了，儿媳妇又生了娃，就将她从村里接来城里住着，顺带着照看孙子。农村出身，更知道李素娥日子难过，当下又宽慰李素娥。
李素娥和她们聊着闲话，也不忘自己的正事，把怀里的栗子一个个剥好递给那些娃娃。
又香又甜的栗子，吃得那几个娃娃高兴得紧。
自家娃娃高兴了，那几个妇人也跟着高兴。
一个穿着绿色抹裙的妇人问道：“这栗子怎的和平常栗子不同，闻着又香又甜的？瞧我家虎子吃得，吃大米都没这么高兴。”
虎子从妇人怀里抬起头，把手里的栗子分成两半，一半塞进妇人嘴里，奶声奶气道：“阿娘，吃，吃。”
妇人顺势吃下，啧，真的是又甜又糯。
“真好吃，是李婶自个儿炒的还是买的？”
李素娥笑着应，“我个粗人哪里懂这些，是我那个没得爹妈的干女儿炒的，香的紧，她在城西集市卖栗子哩。”
说完，她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瞧了眼太阳，“哎哟，都这个时辰了，我得快去瞧瞧我干女儿卖完没。”
“阿娘，虎子还要吃。”
“奶，小宝也想吃。”
看李素娥走了，没得吃了，虎子和小宝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家大人。他们才吃了那么一点点，还没尝够滋味呢。
虎子他娘和小宝她奶对视一眼，心里心疼儿子孙子心疼得不得了，现在苦日子都到头了，宝贝们要吃什么，那自然是舍得的。
如此，便招呼着其他妇人一起，打算去城西集市逛逛，买些栗子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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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娥故意走得极慢，不时驻足，状似不经意的回头瞧一瞧，看到那些妇人们果然跟在后头来了，心里暗喜。
嘿，大丫头的嘴里的,叫什么推销的方式还真的有效。
昨夜，她揪着大丫头问这栗子该怎么卖，大丫头只说让她和平常一样去和那些熟人唠嗑，带几个栗子，把今儿个发生的事情说说。她还以为这个法子不奏效，没想到还真的顶用。
李素娥自然察觉不到其中的窍门，看起来是普通的话家常，实际算是变相的给栗子推销了一波。
可实际上，又哪里需要推销呢？
陆晓晓忙得都快焦头烂额了。
那霍府管家像是活招牌，买了三斤栗子后，买的人陆续多了，一个两个的塞了钱过来。
“给我一斤栗子，挑包好的，可别有虫。”
“给我也拿一斤，啧，你让让，我先来的。”
“这栗子香的紧，闻着都香，给我拿两斤。”
“现在看还真是便宜，十文钱打了对折哩，我尝着糖都放了不少，嘿嘿，够本了。”
看陆晓晓忙得没空接钱，也不贪便宜，干脆直接把铜板扔进陆晓晓脚下的盘子里，自个人在篓子里拿了一包。
李素娥回来，看到这副景象，还来不及惊讶，抡起袖子加进来帮忙了。
母女俩一个收钱一个拿货，忙得热火朝天。
等到那些妇人们赶到，栗子早卖没了。
“奶，我要吃栗子，我要吃栗子。”小宝瞧着空荡荡的篓子，知道没栗子吃了，瘪着嘴在老人怀里撒娇。
虎子也不依了，扯着自家母亲的衣摆，“阿娘，虎子也想吃。”
妇人一听，心都化了，忙问李素娥：“素娥啊，还有没有栗子呐？”
“没了，婶子，”陆晓晓率先答话。
虎子和小宝一听，眼眶红了，扯着喉咙开始哭。
“这…”妇人头都大了，这卖都卖没了，总不能让人凭空变出来吧？
陆晓晓扬唇一笑，变戏法似的从怀里变出一包栗子出来。
“婶子，我这儿还留着一包呢，本来说是要带回去给弟弟妹妹吃的，既然这两个弟弟要吃，那就给他们吃吧。”
虎子和二宝瞧见栗子了，马上就笑了，亲昵的抱着陆晓晓的腿，奶声奶气的喊：“栗子姐姐，给虎子吃栗子。”
妇人终于松了口气，掏出钱袋倒出五文钱，“有心了。”
陆晓晓却没接，她将妇人的手往回推了推，“婶子，我听我干娘说她在城里和你们几个相交甚好，对她照拂颇多，这钱，收不得。”
“怪我没想周到，该多备些栗子的，只是这栗子采得不容易，统共才采了几十斤，明日我定多带些来。”
“这可怎么好意思。”妇人犹豫着。
李素娥自然是顺着陆晓晓的意思，一把推回妇人的手，蛮横道：“算是我请那两个娃娃吃的，客气啥子？”
瞧推辞不过，妇人只得收回钱，让虎子和小宝朝陆晓晓道了谢，一群人才又浩浩荡荡的离开。
不时间还有笑声传来。
“这素娥新认的干女儿可真是个能干的，这栗子闻得是香。”
“是哇，明儿个得赶早过来买才是，也让我家宝尝个鲜。”
…
等到一群人走远，陆晓晓才清点了盘子里的铜板。
一斤栗子五文，扣除那些试吃的，和送出去的一斤，再加上李婶吃掉的，整整二十五斤栗子，卖了足足一百二十五文钱。
本来是该算上材料损耗的，可那些调料品都是她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姑且，算上二十五文钱吧。
这么一算，也赚了一百文呢。
陆晓晓没有露财，没和李素娥在外头讨论，把铜板装进钱袋子里。
“该回去了吧？”
李素娥背起竹篓问道。
“婶子，我头一回进城呢，咱们再去逛逛吧。”
陆晓晓撒娇道。
李素娥瞧着她这模样，哪里会不应，笑着应：“行，婶子带你去逛逛。”
二人正要离去，隔壁摊位卖芋头的大婶终于压不住了，拦住了二人去路。
“丫头，你这今日的摊位费还没交呢，怎么这就走了？”
摊位费？还有这玩意？
陆晓晓谨慎的打量着面前的妇人，她身上系着脏得已经瞧不见原本颜色的抹裙，两只宽大如蒲扇的手叉在腰上，大有“你赶走，老娘就打死你们”的架势。
“干娘，还要交摊位费？”
陆晓晓低声问道。
李婶咂舌，是咯，她就说自己怎么好像忘了哪档子事，现下总算是想起来了。
在之前的律法上，在大淮国，要在集市摆摊卖物，不管是卖的衣裳鞋子，还是瓜果蔬菜，都得上交摊位费。
摊位费倒是不多，一个摊位一天也才一个铜板。
可要是不交，问题可就大了，那就是对王法不敬，要是有人故意挑事，关进大牢也不是不可能。
可这律法早在上个月新皇登基，为了体现新皇仁慈善良，特意免除了这条关于摊位费的条例。
但这地方山高皇帝远，县衙的官老爷也不怎么管，这摊位费也就依旧照收不误。
瞧李婶这个脸色，陆晓晓就知道那卖芋头的妇人说的是实话了，当下心沉了沉。
可到底是见过世面的，马上笑着朝那妇人道：“大娘，谁说不交了，我这不是赶着去交摊位费嘛。您这拦着我，我怎么去交？”
“你要去哪里交？难道不知道都是交给铁柱他爹的？”
妇人说完，朝远处吆喝一声，“铁柱他爹，快来啊，这里有人逃费咯。”
……
这尼玛！
陆晓晓想骂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