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芩回石安村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她回来的时候,老大爷送了好一小捆的青菜,虽说她有所推脱,可老大爷坚持要送,她也没有再礼让地收下了。
不是她不要脸地收,而是老大爷的地里青菜有很多,她收了也不觉得愧疚。
老大爷看起来应该已过六旬,可身子骨却是硬朗,都自己下地除草。
云芩觉得自己欠了老大爷一个人情,她得记下,以后得还。
石安村里的气氛有些怪异,云芩路过张方福家的时候还能听到争吵和哭闹声。
有很多人都围在那里,显然是在看热闹。
云芩歪了歪头,张方福家这是做什么了?张刘氏那哭吼声隔了老远她都听得见!
“你这个挨千刀的,你怎么不去死了算了?这可是你的儿子!你也说得出这样的话来?张方福啊张方福,你可是耀儿他爹啊!你不拿钱出来给耀儿治病,你是想让你们张家无后吗?”
“伤了腿怎么了?你没听他们说,我们家耀儿是中了毒吗?这要是不把毒解了,他这辈子就走不了路了,他若是走不了路,这辈子不就毁了吗?”
“张方福!你怎么能这么铁石心肠的?他可是你的儿子!是我们的儿子啊!这钱今天你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
张方福的儿子?
云芩没兴趣听下去了,想不到那个受伤的男人是张方福家的儿子张耀。
张耀和苏云华一同参的军,怎么苏云华却战死了,而张耀却能回来呢?
云芩微叹了一声,大概可能是命吧。
回了家,云芩就用老大爷送的青菜炒了盘菜,因为没什么盐,味道有些寡淡。
不过苏叶倒是吃得开心。
而苏木显然是没什么胃口的样子,有些走神。
“想什么呢?还不快点吃饭,菜都凉了!”云芩伸手戳了一下苏木的额头,说道。
苏木回过神,看着云芩,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憋着做什么?”
就算什么不说,她大概也能想到他想说什么。
无非就是刚刚听到了张刘氏的话,知道了那几个大汉不是坏人,觉得之前说的话是的。
“谁、谁有话要说话了?”
他才没有想说什么,反正、反正他是不会承认这个女人说过的话的,就算她说的是对的,他也不会承认的,哼!
对于别扭的娃,云芩也不拆台,只是顺从地道:“是是是,你没有话要说,赶紧吃饭吧,一会儿吃了冷的,可就要肚子疼了。”
苏木嘟囔一句,“才不会。”
这时,苏叶将吃得干干净净地碗往云芩的面前一放,那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云芩时,笑意吟吟,“娘,叶儿吃完了,叶儿是不是很厉害?”
云芩弯了弯眼,“是,小叶儿最厉害了,不像哥哥吃个饭都不知道好好吃。”
“嘿嘿……”苏叶捧着小脸,笑得有些傻。
看着傻乐的苏叶,云芩有些好笑,她将碗里的饭吃完,正准备收碗,就见苏木将空碗给递了过来,那双和苏叶神似的眼睛也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云芩眨了下眼,这是也在求夸呢?
“木哥儿今天也真棒,吃得一滴米饭都没剩。”
云芩夸奖的话,真是毫无水准,可是苏木却爱听,那张小脸虽然说努力板着,可是那眼里都是笑意。
见状,云芩不由得挑了下眉头,这小子,倒也不是那么难搞嘛!
当晚,云芩没什么睡意。
旁边睡着两个小团子,云芩有些忧愁未来的路可怎么走。
明天若是能顺利卖了房子和田,她便带着两个小团子去镇上,虽说不能买房,可是住客桟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她想着以后的路怎么走,想着想着倒有了睡意。
替两小团子掖好了被子,打了个哈欠的云芩这才睡下。
第二天一早,云芩是被人的声音给喊醒的。
外面的天才蒙蒙亮,本就睡得晚的云芩被吵醒,心情十分的烦躁。
她穿好衣服出门,就看见院外站了两个不认识的人。
“两位,有事?”
那个身子瘦小的男人有着一双眯眯眼,他一见到云芩就道:“你就是苏娘子吧?我叫丁全,是做牙人的,我是受蔚老爷子所托,听说你要卖田地和房子,这位就是我给你找的买家。”
说着,他指了指身后的男人。
那男人比丁全要高一点,也肥硕了不少,穿着锦衣华服,一看就是有钱的主。
在云芩看过去时,冲她咧嘴一笑,像极了待宰的主。
云芩:“……”老大爷这是帮她找了个冤大头吗?
云芩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她开门将人迎进了院子里。
“这天儿早,我还没去烧开水,招待不周,可莫要见怪。”
她有些尴尬地一笑,似是在窘迫自己现在太穷的处境。
果不其然,那冤大头一脸地怜悯,“没事,是我们来得太早了,主要是听说这石安村里的刁民太多,我这不是也为了我的人生安全考虑来早点,倒是叨扰到苏娘子了。”
云芩脸上露出了几分不自在的笑意,不是因为这男人的话,纯粹是一会想着自己坑人,就有点对不起这男人。
丁全在一旁说道:“可不是,我们这一路来都没看见两个人,可见石安村的人有多懒惰。”
还身处在石安村的云芩:“……”
总感觉这人在内涵她,可是她却没有证据。
她看了一下大门,忽然幽幽地说了一句:“你们有没有想过一件事情?就是你们这么一大早来找我,我家里可没有男人做主,如今还是个寡妇,这外人看见了会怎么想?”
丁全:“……”
冤大头:“……”
真是抱歉哦,他们真的没有想到这一茬!
他们本意是好的,就是不想让人看见了惹来非议,却没有想到的是,他们来这么早,反而成了非议的源头。
他们觉得他们自己有些罪过。
“那什么,苏娘子,这件事情是我考虑不周,不过啊,你放心,有我在,他们绝对不会胡说八道的!”
丁全拍了拍胸膛,一脸保证道。
他牙人的名声可是在这清遂镇传遍了,没点身份的人,绝对不敢编排他,毕竟这年头若是有人想买卖什么时,可不都要找他从中搭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