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是愿意得见,不愿意也得见!”
“我生你出来养你这么大,可不是让你来反抗我的!”
就在苏薇惊得愣神之际,破旧的木门砰的一声被推开,撞在泥墙后回弹又发出沉重的吱呀声,曾庆芳拿着一把烧火钳进了屋。
曾庆芳个子不高,身子也瘦小,一头利落的短发,碎发用黑夹子固着,一丝不苟的,她生的白并不显老,看起来像是三十七八不到四十,但这会儿她神情冷沉凶然,手上还捏着她平日里揍人的工具,叫人看着就害怕。
至少大女儿苏荷已经下意识颤了颤身子。
“妈……”
“没用的东西,让你叫个起床,需要折腾半天?”曾庆芳听到大女儿苏荷带着明显怕意的招呼,脸色更差,出口就骂道。
随即又看向这会儿正盯着她的苏薇:“苏薇我告诉你,彭家条件算是周围很好的了,比你姐嫁的那条黑狗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你别给我身在福中不知福,还做出一副委屈样。”
听到自己妈骂自己丈夫是条黑狗,苏荷无措的垂下了头,眼里神色更是黯淡。
“合着您还知道我大姐因为苏继强那个畜生嫁得不好呢!”
苏薇嗤笑一声,神色冰冷的看着年轻了许多却依然刻薄的曾庆芳。
“大姐傻,任你折腾使唤,我可不行,想让我为了苏继强搭进一辈子,做梦去吧!”
“这事由不得你!”
“你既然是我生的,喝我奶长大的,就得听我安排!”
“你起不起来?不起来我帮你。”
曾庆芳脸色铁青的说着,人也捏着烧火钳往里面走来。
当姑娘的时候,苏薇和苏荷两姐妹没少挨过那铁火钳的打,那会儿她们几乎看到铁钳子就头皮发麻,但苏薇在嫁人后的那些年里,和她妈吵架干架不知道多少次,早就不怕她了。
见她过来,她冷笑一声,掀开被子就要和她干。
这时苏荷却忽然挡在了苏薇前面,她明显的怕,手都在禁不住发抖,但还是硬着头皮和曾庆芳说:
“妈……起来的,妹起来的,你先去忙吧,或者你要不先去看下小弟,刚我去看他,他还说他心口疼呢。”
儿子,曾庆芳的命根子,平时最宠不过,在儿子被打得鼻青脸肿送回来后,她就焦急他有没有伤到内脏,这会儿听到苏荷说他心口疼,当即就急了起来。
“他心口疼,你这死丫头怎么不早说!”
曾庆芳抬起铁钳子就要往苏荷身上打,但很快想起苏荷和她说的,她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出嫁两年了才怀上的一胎,打出了问题,谁也承担不起。
曾庆芳到底不敢冒这个险,收回钳子,急急忙往外去了。
“赶紧让她起来,一个大姑娘,睡到日上三竿了,也不嫌丢人!”
“继强……”
“诶,好。”
苏荷都闭上眼睛做好挨打的准备了,意料之外的逃过一劫,让她心头一松,再听到曾庆芳发话,她赶紧点头应道。
在曾庆芳出了屋往苏继强住的那间家里唯一的砖房去后,她就忙扭身过来和苏薇说:
“妹,你别和妈犟了,爸不在家,没人拦着妈真的会动手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妈下手没轻重,等会伤着哪里还是我们自己疼。”
苏薇一直瞧不上自家大姐的懦弱好欺负,但她刚才冲上来护着她,她心里也是触动的,加上她还需要好好捋捋她这会儿的情况,就没再和苏荷顶,她轻吸口气应道:
“我知道了,…姐,你先出去吧,我一会儿就出来。”
“嗯,好,那我先出去,你快些啊。”
苏荷知道苏薇不喜欢啰嗦,当下也不再多说,往外走了,还顺便带上了门。
屋子里只剩下苏薇,也是这时候,她才有空打量自己这会儿身处的环境,确实是她当姑娘时的屋子。
一间泥墙房,顶上用的黑瓦,四面墙就一扇开得老高的小木窗,屋子里光线暗,通风也一般,有股潮湿的味道。
苏薇自小爱美,家里也喜欢整理得漂漂亮亮的。
在这有限的条件里,她的屋子看起来也是清爽整洁。
几个破旧木箱用碎花布搭盖着,小书架上的书本摆得整整齐齐的,还放了两瓶自制的干花做点缀。
边上是她去旧货市场淘来的老式梳妆台,上面立着面用画报包圏过边的镜子。
苏薇下了床,光着的脚套进布鞋里走向梳妆台。
不大的一面镜子,照出一张皮肤光滑白嫩,连一个毛孔都找不到,漂亮得花一样的脸。
这是,年轻时候的她。
没有各种细纹,也没有因为劳累生病蜡黄逐渐生长出暗斑……
苏薇怔怔的瞧着,眼里突然就浸满了泪。但在又一次掐一把大腿肉感觉到那股揪疼后,她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重生,穿越……
这类只能存在于外甥女写的网文里的奇幻事竟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她就似那些重生小说女主一般,重生了。
还回到了她二十岁,和狗男人定下这一天。
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感谢老天,她一定会好好珍惜这得来不易的际遇。
这一回,谁也别想掌控她的人生,她要好好活,活得自在,自强,自立!
苏薇看着镜子,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
很快,她又抹了把脸,轻呼口气,压下心头激宕的情绪,拉开抽屉拿出梳子梳了头发。
这会儿还流行扎辫子,两条麻花辫散开就成了两千年时流行的非主流爆炸头,苏薇已经有太多年没见过自己这幅模样,竟觉得有些新鲜。
她拿着梳子梳顺后,就握着一把浓密的头发开始手指翻飞,没多久一个多股的鱼骨辫就编好了,拿过柜子里一条白手绢绑上,苏薇又去柜子里翻出一身白衬衫和直筒黑裤换上。
想再买卖她?
她不拿刀砍死他们都是因为她不想对不起自己的重生。
等着吧,她会叫他们知道后悔二字怎么写!
换好衣裳,苏薇循着记忆去找了几个她当年藏钱的地方,她依稀记得这趟回来,预支的一百块工资和她找朋友借的钱已经全部被曾庆芳收走了拿去给苏继强那杂碎还债了,她身上连去县里的车票钱都没有。
翻箱倒柜半天,最后翻出四十三块八毛,不多,但去县里的车费和后面两个月的生活费足够了。
苏薇揣着这笔“巨款”出了门,准备等她搞完事就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