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蒋薇翻身坐起来，瞥一眼老太太。
“你不同意，你凭什么不同意？你说的话顶个屁用！下午你就收拾东西给我滚出去。”江愁叉着腰瞪着对方，仿佛眼前的人不是闺女，而是仇人。
“你们要把我嫁出去，是要嫁别人我是没有权利说话，可被嫁的是我，说好听点是嫁人，说不好听的就是卖女，我为什么不能反对？再说了商量的人是你们，我可没同意！”
江愁一下就炸了：“不同意不同意，我管你同不同意，今儿你必须去常家！不然我把你赶出家门！”
“你赶啊！”蒋薇梗着脖子。
大嫂陈丽听着声儿轻飘飘进屋来，斜眼瞧了一下这个小姑子，假巴意思故作惊喜：“哎哟，小薇醒了！这可是大好事！昏迷这么些日子，饿了吧？想吃什么大嫂给你做！”
“吃个屁！她也配！”江愁骂道，“正好陈丽来了，给你小姑子收拾收拾，下午把她送到常家！要嫁人了也给她打扮打扮，用碳给她描个眉，门口的对联撕个口子给她抹抹嘴唇子，省得这幅死人样送到常家人家不满意。”
二嫂申来弟不知何时倚在门边，吃瓜看戏。
江愁的火气一下出来：“你又看什么！还不来帮忙！好吃懒做的东西！跟我儿子结婚这么多年了连个蛋都没下过！养个母鸡都比你强！”
二弟妹被骂，背过身的陈丽喜得眉毛一挑，说到生娃那可是她的荣誉，进门头年就喜得一对龙凤双胞，儿子蒋承望在念高中，女儿蒋云已经入了卫校，再过两年出来就能分配工作，那可是铁饭碗。
乐呵呵的靠近蒋薇：“小薇啊，你也别气，常家祖上干啥的你也晓得，家中有钱得很哩，俗话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过去等着享受就行了，用不着吃苦了！”
蒋薇挪动身子紧贴黄泥墙壁：“说得这么好，我看大嫂挺向往的，不如你去嫁？万一你运气好跟那傻子男人又生出个双胞胎，也是吃穿不愁！”
“噗嗤！”申来弟挨骂本来心中郁闷，听蒋薇怼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引得江愁再次对她怒目而视。
“你胡说什么！？”陈丽没好气，“我好心劝你，你怎么说话这么难听！不识好人心！”
“好人心？你也有？真好心就不会跟着这群黑心肝的把我往火坑推还给我推荐火坑暖和！”蒋薇一脸嘲讽。
陈丽脸上挂不住，也不装了，恶狠狠拽过蒋薇许久未梳的麻花辫：“我来给你梳头发！”
头发猛然被拽，疼得蒋薇嘶哈一声，皱着眉：“放开！”
“放开怎么给你梳头发！”陈丽见到小姑子露出痛苦表情，内心一阵舒爽。
“不要使劲拽姑姑的头发！”蒋成钰站出身，要把陈丽的手拨开。
“滚开！”陈丽另一只手直接把蒋成钰推开，使得他一个踉跄。
没办法，他实在太瘦弱了。
明明已经十一岁，看着跟个八九岁的儿童似的。
江愁抱胸站在门口催促：“赶紧的！”
申来弟去外头撕了对联下来，用水浸湿，等着给蒋薇抹嘴唇。
蒋薇的一只手从被窝里伸出，多了把黑乎乎的剪子，直接一剪子剪断了麻花辫。
“你干嘛！”陈丽惊了，“你哪来的剪刀？！”
“用不着你管！”
江愁怒上心头：“好你个死女子！我就说你是装昏！还偷藏了剪子！”她冲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甩了一记响亮的巴掌。
“啪！”
蒋薇被扇得头晕眼花，更捏紧了剪刀。
感觉到了江愁的抢夺，她一把抽出手，一剪刀比划在旁边的陈丽脖子前：“你再动我一下试试！”
冰凉的刀尖紧贴脖颈，陈丽吓得瑟瑟发抖：“小薇，冷静，你冷静啊！”
“我冷静不了！再说一遍！我不嫁！”
江愁气得咬紧后槽牙，她放不下200块，更不信蒋薇会敢动手：“不嫁也得嫁！”
申来弟不知何时摸到了一边，一脚过去，把蒋薇踹倒在床。
“奶奶！伯娘！不要让姑姑嫁给傻子！求你了奶奶！”蒋成钰一惊，立马跪在地上哭求，抱着江愁的小腿不断哭喊，“求求你了奶奶！姑姑不想嫁！”
“滚远点你个贱种！谁是你奶奶！你爹是谁都不知道！”
陈丽趁机跳到一边，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脖子。
蒋薇艰难起身，更加捏紧剪子举在胸前，摩挲着下床。
刚站在地上，她双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她咬着牙站稳：“意思我今儿是不嫁不成了？”
“没错！”
陈丽不敢靠近，却敢出声。
申来弟偷偷摸摸的准备再给小姑子补一脚，被蒋成钰发现，他撒开手换了个人的小腿抱：“二伯娘！不要打姑姑！”
她这一脚没踹出去，直接把蒋成钰踢飞：“滚！”
蒋薇环视四周，这屋子，除了一个侄子蒋成钰，其他人眼里都是算计，把她当成个商品看待。
她心一横，直直冲出房屋，放声大哭。
“呜呜呜！呜呜呜！”
蒋薇哭得撕心裂肺，但她嗓子哑，哭不出多大声响，她恨不得拿出个喇叭来喊。
“回来！你给我回来！”江愁被蒋薇的哭声整得眼皮直跳，生怕这人跑出去到处宣扬自家的盘算。
果不其然，蒋薇没听从身后的阻止，跑出大门，扬声喊道：“你们是人吗？养我这么大就是为了把我卖个好价钱？！我才刚醒啊！你们不是人！”
此时刚过元宵，马上要开春，有人已经在打理田地准备种小麦撒水稻。
农田里许多人正在忙活，见到蒋家的动静，皆放下手中的活计伸长脖子瞧热闹。
蒋薇见路中央一棵巨大的榕树，她三两下爬上去，坐在树干上大哭：“我不活了！叔叔婶婶们，今儿你们给我做个见证！从小我娘就不待见我，把我当捡来的孩子养！吃不饱穿不暖，我才四五岁就开始烧火洗衣裳，再大了就上山砍柴，好不容易发善心让我上学，竟然是为了把我卖个好价钱！”
“你！你胡说什么！”江愁跟出门，就见到稳坐在榕树上哭个不停的蒋薇，“你给我下来！丢人现眼的东西！”
“我不！我一下来你就要把我卖给隔壁村的常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