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将众人带到一个山洞内。
这是林氏众人打猎落脚的地方,相对比较安全。
林氏族人每次出来,都或多或少会带一些比较耐放的食物。
当然,还有药草,以备不时之需。
这两天的经历犹如梦境。
张士贵还没回过神来。
林木迅速生火,山洞渐渐变得暖和。
然后用一些石块将洞口封住,留下一道细小的缝隙,方便透气。
山洞被一颗巨石分成两边,一边放着必备的物品,另一边放着一个大木桶。
山洞外,一片溪流,清可见底,有鱼游来游去。
有水便有鱼,取之不尽。
几人静静坐在石头上,没人说话。
突然,玉儿站起来,身子晃了晃。
“你怎么了?”
林木看去,发现玉儿脸色有些苍白。
众人抬头。
玉儿想要说话,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软软的。
不对!
这是中毒的症状。
林木一把将玉儿从身后扶住,正好看到敞开的衣领。
顾不得其它,用手轻轻拨开。
“你干什么!”
张士贵迅速站起,手中握着宝剑,红着眼睛。
“她中毒了!应该是黑寡妇。”
张士贵一听玉儿中毒,将剑丢下,看着玉儿,急得满头大汗,又有些无计可施。
林木将玉儿放下,从身后取出一个小罐子。
拿起一根带火的树枝,放在罐子里,然后取出,按在伤口处。
刺啦!
轻轻一甩,鲜血挥洒,红里透黑。
“快!多烧些开水。”
林木一边拔毒,一边说道。
终于,血变得鲜红。
林木在山洞中找了找,抓了一些药草。
揉碎,敷在伤口处。
毒初步已经解了,要想恢复,还得进行药浴。
他感到有些庆幸,要不是自己将众人带到这里,后果不堪设想。
厨子检查了一遍木桶,确认可以使用后,将它清洗干净,放在一个石板上。
石板下面是镂空的,可以生火,隔着石板能将水烧热。
张士贵将洞开的石头搬开,拿起旁边的木盆,跑出去。
端来一盆盆清水,倒在木桶内,木桶渐渐装满水。
老崔、大勇、小沈三人负责生火添柴。
不多时,桶内,热气腾腾,有雾气飘散。
林木将一些药草洒在桶中,搅了搅。
“你自己可以吗?”林木看着玉儿问道。
玉儿面色一红,微微点了点头。
将一个凳子放在桶边,让火烧的慢一些。
“我们出去等吧。”
张士贵当先开口,众人会意,只留玉儿一人在洞内。
洞口不远处,林木又检查了一下众人,发现都没有受伤后,长出了一口气。
“节哀!”
见张士贵表情有些落寞,出言安慰。
“小丁跟了我三年,是我的贴身侍卫,我们是生死弟兄,一直福祸与共,没想到…..”
张士贵开口道。
“其实,死亡,我们早就有心理准备,只是,这样死去,有些窝囊。”
“玉儿是我一年前遇到了,她在我朋友家学习医术。刚一见面,我便认定,这辈子,就她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虽然知道没有什么好的结果。”
“直到昨天,我才知道,原来她是你们这里的人。并且,也是从昨天才知道,原来她承受着很多。”
“想想可笑,整整一年,她对我若即若离,而我,突然发现,竟对她一无所知,我甚至不知道,她喜欢怎样的男人?”
“不过,我现在好像知道了。”
“与你相比,我太胆小,太懦弱,像温室的花朵。”
林木没有说话,静静的听着。
这些年,他已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除了小强和母亲,没有一个人能走进他的心里。
现在,又多了几个。
张士贵没有继续说,看着天空。
蓝天白云!
很美!
整个山谷,就像一个井口,仰望的,只是这片天。
小吗?
足够自己守望!
哪怕只是一刻也好。
“林木!”
洞内,玉儿的声音传来。
林木一愣,抬头,见张士贵看着自己。
点了点头,林木走了进去。
“怎么了?”林木依旧面无表情。
“我……我有些怕。你能不能陪我聊聊天?”玉儿谈着脑袋,轻声说道。
林木没有说话,向前走了两步,在木桶前坐下,添了一根柴火,背对着身子。
许是这些年有些憋闷,玉儿敞开了话匣子,将这几年的经历轻轻说了出来。
从如何成为学徒,如何出师救人,到如何与张士贵相识,再到自己为什么回到这里,娓娓道来,毫不避讳。
说道心酸处,不知为何,林木心头会莫名心疼。
“这几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玉儿从自己的父亲和阿秀姐口中知道林木的处境,也知道林木身上曾经背负的担子。
“就那样,过来了。”
以往的日子,林木不想提及,怕玉儿承受不住。
洞内陷入沉默。
只听到噼噼啪啪木材燃烧的声音。
“啊!”
一声尖叫,林木迅速站起,转身。
玉儿用手指指着一只蜘蛛,不是黑寡妇。
林木回过神来,迅速跑到石板上,一巴掌将蜘蛛拍飞。
朝玉儿看去。
一抹雪白!
白茫茫一片!
白的晃眼!
白的引人注目!
林木定定的看着,然后,怔住了。
“怎么回事?”
张士贵听到动静,急忙跑了进来。
玉儿这才反应过来,迅速将脑袋放到水中。
“你……你这个……”
张士贵有些语无伦次,直直扑到林木身前,一把将林木提起。
“你什么都看见了,而我,什么都没有!”
张士贵将林木放下,带着哭腔。
随即转身,留下一脸错愕的两人。
“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受人待见了吧。”
林木的话打破两个的尴尬。
“没想到,几年不见,你经历了这么多。”
林木又回到石板下方,见火烧得正旺,双手抱着膝盖,继续说道:“我之所以当猎龙人,就是想带着我娘走出这里,除了我娘,我谁都不在乎,只要她过得好,我无所谓。”
“这些年,你肯定过的很艰难!”
玉儿听着,有些心疼。
“无所谓,我听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有一些可以在天上飞来飞去的人,我想去看看。”
“我没有见到过,可能是传说吧。”
玉儿摇了摇头。
“我相信父亲不会骗我。只是,我很想知道,我的母亲是谁,她为什么对我不管不顾。”
林木从怀中拿出一个手札,随意的翻了翻。
这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唯一物件,里面记载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我也很想知道。等这些事了了,如果你决定了,记得叫我。”
玉儿略微犹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说道。
“嗯。”
林木心中想着,自己的母亲究竟为何那么狠心,没有听清楚玉儿的话,随口应付了一声。
见泡的差不多了,示意玉儿将衣服穿上。
林木站起来,向外面走去。
洞外,张士贵正拿着剑,对着一处草丛胡乱砍着,好像这些草和他有仇一般。
对面,四个人静静看着热闹,眉目中虽然还是带着一些悲伤。
不过,比开始的时候好多了。
在这乱世,死个把人太寻常不过。
只是死法,暂时让众人无法接受罢了。
慢慢会好的!
“我和你拼了!”
见林木出来,张士贵挥舞着长剑,朝他当头砍来。
林木一侧身,轻松避开。
反倒是张士贵,因为用力过猛,摔在地上。
“你省省吧,接下来还有很长的路呢。”
林木终究有些看不下去了,张士贵太颓废。
“你们村那么多女人,你为什要和我抢玉儿呢?玉儿是我的!”
张士贵带着哀求。
“我什么时候和你抢了?”
林木有些诧异的问道。
“就是从昨天开始,见到你的那一刻,玉儿的心思都扑在你身上。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
张士贵指着林木,感觉自己像个傻子。
“玉儿喜欢谁,那是他的自由。我怎么知道。”
林木毫不客气的说道。
“那你说说,你喜不喜欢玉儿?”
张士贵苦着脸,风沙似乎迷了眼。
“玉儿那么漂亮,谁不喜欢!我当然喜欢。”
林木随口说道,他想气一气张士贵。
可话一说出口,又有些后悔,因为,他闻到了玉儿的味道。
“啊……哈……我的玉儿呀!”
张士贵抱头,抓着头发,转身哀嚎。
对面,老崔等人摇了摇头。
“看你那怂样!”
厨子终于插话了,拍了拍屁股,一脸鄙视。
“你说谁呢?你才是怂货!”
张士贵将手放下,用手指着厨子的鼻子。
厨子鼻子耸了耸,摸了摸腰间的铲子和菜刀,终究还是忍住,没有动手。
“老大!”老崔喊道。
他还真怕张士贵被体大膀圆的厨子给揍了。
“滚!我想静静!”
张士贵见人就咬,毫无绅士风度。
静静?
她是谁?
是老大的相好吗?
老崔、小沈和大勇互望一眼,闭上了嘴巴。
“你们在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玉儿走了出来,脸色比刚才好了很多。
刚才的对话,她都听在耳里,尤其是听到林木说喜欢自己时,还一阵心花怒放。
自己的小心肝,到现在还嘭嘭直跳呢!
表面,只能装作若无其事。
“玉儿妹子,你终于好了!我们在说…..”
厨子对玉儿心存感激,急着答话。
“哎吆!”
话还没说完,脚面一疼,抱着脚跳了起来。
“我们正在讨论接下来往哪里走。”
原来是老崔在厨子脚上狠狠踩了一下,打断了他的话。
姜还是老的辣!
“咱们接下来怎么走?”
玉儿感激的看着老崔,是他让自己避免尴尬。
老崔怂怂肩,看了张士贵一眼。
“士贵,很抱歉将你卷进来,你们回去吧。接下来很危险,你就别去了。”
玉儿走向张士贵,站在他身后。
这个男人,为自己付出了很多,玉儿打心里面感激。
感激,不代表要以身相许。
没感觉,就是没感觉!
玉儿万万都没想到。
这一年里,自己无数次的明里暗里的拒绝,反倒让张士贵更加努力追求自己。
“玉儿,别说了,你到哪里,我便到那里。”
张士贵慢慢冷静了下来,一脸挑衅的看着林木。
玉儿有些错愕,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士贵走到老崔三人旁边,从怀中拿出一物。
“这是我的所有积蓄,你们拿着这个,到钱铺去,把钱分了!”
说罢,塞到老崔的怀里。
“滚!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们三个!”
将三人向外推了推,张士贵当先朝一个方向行去。
林木摇了摇头,顺着张士贵的方向走去。
玉儿跟上。
厨子拍了拍老崔的肩膀,也一瘸一拐的走了。
老崔三人愣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