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砚抱着那个被白布裹住的孩子时，他几乎不敢去看那个孩子的脸，他小心的揭开白布，亲吻那个孩子紧闭的眉眼，是他没能保护好他。
那天谭校尉北上剿匪，顺着悍匪的踪迹来到沽河村，在紧要关头救下了他和他的蔚西。
在那个大雪纷飞的夜晚，他的妻子，产下一个浑身青紫的男孩。
他亲手为那个可怜的孩子挖了个坟墓，就在村口的槐树下，一同埋葬的还有安安小枣。
“我不能现在跟你们南下” 他告诉谭校尉。
“我派几个人和你一同去”
林砚摇摇头，看起来风平浪静的眼睛下，只有他知道即将突破胸口的疯狂。“这是我的仇”
他一个人去了，风雪后的北疆，孤寒冷硬，他顺着逃跑的踪迹，很快在大邺和启超边界的河岸口发现了逃跑的3名悍匪踪迹。
孤鬼河岸。
数百年以来，边境所发生的无数次战争，有一半是在这个地方，因尸体太多，被称为 “孤鬼河岸”。
没有什么废话，也没有偷袭，他拎着大刀就冲了上去，朝着那跑走的3人走去。
一刀，又一刀，他听着那几人在寒风中的惨叫，却更让他兴奋。
当最后一个人被钉死在另一人的胸骨上时，眼睛睁的极大。
“你日后，不得好死” 那人临死前说道。
林砚迎风大笑，大刀在那人的胸腔内翻了一圈，他冷冷的说道，“你现在，就不得好死”。
一切都结束了。
他跪坐在那片雪地里，面前是3具尚且温热的尸体，远处是能让小儿啼哭的孤鬼河岸，河水却意外的清澈。
就算杀了他们，心依旧那么疼。
他擦拭嘴角流出的鲜血，当他回到他在沽河的房子门外时，却踌躇着不敢进去。
“滚” 他推开门，蔚西坐在床上朝他吼道，眼睛里不止是伤痛，还有刻骨铭心的恨。
林砚并未如她所愿，他上前紧紧抱住她，没有人知道那一刻他有多害怕，他失去了亲人，失去了安安小枣，又失去了人生中第一个孩子，他现在最害怕失去他的新娘。
“那些悍匪，都死了，我亲手杀了他们 ” 他直视她肿成核桃大的眼睛，一字一字说道，“全部，不得好死”
蔚西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有了泄愤的出路，她喃喃自语，“不得好死”
在那件破旧的房子里，两人相互取暖，为他们死去的孩子哀悼。
不知过了多久，蔚西冷静下来，她这时才发现林砚受了很严重的伤。
她替他退去满是破洞的棉衣，里面的衣衫和伤口的血迹黏在一起，屋子里烛火通明，当所有衣衫褪去后，腹部深可见骨的伤口触目惊心，再加上其他大大小小的刀口。
蔚西再一次忍不住落泪。
“我不疼” 林砚抬起她的小脸，勉强安慰道。
“我才不是可怜你” 蔚西手下一用力，别扭的说道。
林砚立马痛的直抽冷气。
万幸家里还有之前准备的洁白棉布，林砚自己在伤口上浇上烧酒，在缠上白布，尽管外面寒风萧瑟，室内却温暖如春。
在这个寒冷的晚上，他们相拥着入眠。
接下来一段时日，他们呆在家里，哪儿都不去。
“等到再暖和一些，我们再南下” 林砚为他的姑娘盛了一大碗骨头汤。
蔚西有些犯恶心，还是捏住鼻子喝了下去，“还要多久”，若是在京城，此时早就春年花开。
“约莫半个月吧” 林砚估算下时日，“我今日再去山上收一次山货，到县城了卖掉，你…” 还未等他说完，就被蔚西打断。
“我和你一起去”
林砚思考片刻后回答，“好”
他本想说山上的路不好走，却难得的见他的姑娘有些兴致。
雪后的大山更加宁静美丽，林砚小心翼翼的牵着蔚西，蔚西的小脸冻得通红，数日前布置的陷阱收获不错。
“卖掉这些猎物，我们到了弱水城，就可以买间不错的瓦房”
林砚兴奋的拎起最后一头猎物，是只漂亮的雪狐，转过身就注意的蔚西的神色有些恍惚。
“是不是太冷” 他用额头去触碰她的面颊。
“只是想起一些往事” 蔚西心不在焉的说道。
林砚再回头看看手中的猎物，突然想起那一天，也是这么一只漂亮的雪狐，对他来说，就是从天而降的仙女在森林里追逐可爱的小动物，然后被他拐回家囚禁起来的那天。
“这种纯白的雪狐，一般很少下山” 他装作不经意间说道。
回去的路上，二人都沉默不语，在即将到家时，蔚西才开口说道。
“那天那只漂亮的雪狐，突然出现在我的帐篷里，我想去抱她，转眼间，她就跑了出去”
林砚支起耳朵倾听，蔚西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如果以后到了弱水还有人要杀我，你会怎么做” 她停在脚步，转过身问道。
“不会再有人能伤害你” 林砚放下猎物，抓住她的手臂，“2我会在那人靠近你之前，就杀了他”
“如果那个人拥有极大的权利，身边有无数武艺高强的勇士？”
“那就先踏过我的尸体”
蔚西仰起头，眼前这个高他一头的少年，一本正经的对她承诺。
她突然笑了起来，对林砚来说，就仿佛烟花盛开一般，在他心底爆炸。
想吻她，立刻，马上。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她的姑娘被他狠狠按在树上，他不止是吻她的唇角，还有她的面颊，耳朵。。
他将猎物抛在脑后，抱起蔚西快步朝家中走去，转眼间两人就一同倒在床上，蔚西还尚未从刚才的忧伤中清醒。
她抓住林砚伸进她内衫不怀好意的大手，面颊上不止是敷上一层薄怒，还有一丝羞涩，就在刚刚，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这个人差点就在外面拔了她的衣服，若不是外面天寒地冻，她毫不怀疑他会真的。。
林砚从她面前仰起头，舔了舔唇角，“你身体还未恢复，我不会做到最后” 。
声音里满是旖旎之音，蔚西自然不信他的鬼话，却怎么也挣脱不开被禁锢的双手。
门外是一片冰雪世界，门内的柴火烧的噼里啪啦。
那天，除了最后一步，他们什么都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