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沈灼若急急的走着,她心思乱了。
父亲当真是好父亲,只不过是别人的好父亲,为了那对母女,对母亲的病痛视而不见,细细想来,她从小便未曾得到过父亲的偏爱。
始终对她不冷不热,有时带些新鲜玩意儿到芙若苑里,寥寥几句询问,昨日做了些什么,今日又做些什么,之后便再无话题。
母亲宽慰她,父亲朝中忙碌,性子如此,不善与人谈笑,心里却时常惦记着你的。
可她分明记得,在对着旁人时,父亲总是带着笑的,爽朗健谈的似另一个人。
母亲怪病来的突然,父亲却未曾关切,更像是挣脱了什么枷锁一般,每日里谈笑风生,好不快哉……
心里越想越恼,越走越快,后面的人只得紧紧的跟着。
走到芙若苑门口,停了下来,深呼了一口气,缓了缓心神。
如晨在身后轻轻唤了声:“姑娘?”
沈灼若转身看向如晨怀里的人,衣衫都被鲜血浸透,沉声说:“将锦秋抱到隔壁偏房,她伤的不轻。”
又对身后不远处气喘吁吁跑过来的人说:“如昔,你去西街的小仙医馆找崔大夫过来,若崔大夫不在,就要他的徒儿过来。”
身后的人刚走到面前,喘着粗气:“崔大夫来上京了?”
“前几日与我通过书信到附近县城了,这几日应是到了。”
“好嘞,我这就去。”转身又小跑开。
“去门口租辆马车,等你这小碎步跑到西街,医馆都关门了”
如昔转头哀怨的看了她一眼,加快了小步子。
沈灼若来到偏房,看着床上的人。虽只见过一面,但觉得这小丫头格外讨喜,长的软软糯糯的,眼里却透着一股坚定和不服输。
床上的人似感觉到了目光,微睁开双眼,忍着痛想起身。
“你伤的不轻,此时不能乱动。”沈灼若开口道。
“大小姐,奴婢感谢大小姐的救命之恩,奴婢无以为报,只能…”伤口像是被撕裂般疼痛。
沈灼若打断她:“想要感谢,就好好养伤,此后在芙若苑里,有的是机会让你回报。”
在芙若苑里?
锦秋抬头看着面前的人,眼里泛着泪。
开始有润姐姐,之后又得桂阿嬷的疼爱,她就已经知足。
自桂阿嬷走后,润姐姐也离开了浣锦苑,她像被抛弃的破旧衣物,孤零零待在浣锦苑里,想着此后若是孤老在这府里,倒也清静。
今日,她自知恐有去无回,但是自打她第一眼见到这位大小姐,她便觉得好像是温暖的桂阿嬷回来了,她不曾后悔在这府里第一个叫她大小姐。
还有…她也不忍润姐姐为难。
“是,大小姐。”眼里止不住的滴下泪来。
“怎的还哭了,怕我往后虐待你不成?”
“不怕,奴婢…不怕。”坚定的双眸里透着喜悦,似一朵经受了寒冬腊月终于盛开的娇艳梅花。
又想起在碧茵院里那一幕,强撑着胳膊起身,依靠着床栏,轻声开口:“苏大夫人的事,曾听桂阿嬷提起过。”
沈灼若听到这话,神情突然疑惑,忙问:“桂阿嬷跟你说过什么?她可是知道当年的原委?”
床上的人摇了摇头,遗憾的说:“桂阿嬷只说苏大夫人是这府上顶好的人,年纪轻轻竟得了那样的病,走的实在蹊跷,还说,老家有偏方,本想去求老夫人准予自己去伺候一段时日,老夫人却恼怒起来,把她赶了回来。”
哪样的病?母亲病的时候,只恨自己年幼,每日里知道哭闹,竟从未疑心过这些。
沈灼若认真起来,又连问:“她可曾提起过是何病?桂阿嬷现在何处?还说过什么?”
锦秋摇摇头又沉声说:“桂阿嬷是府里的老人,一直在浣锦苑做主管嬷嬷,府中大小事情,想来都知晓一二。”
说到此处声音哽咽起来,“桂阿嬷已不在人世,但有一个亲姊妹,在南苓街一户姓叶的贵人家中做管事嬷嬷,她们时常相聚,不知会不会告诉过她…”说完,身子再撑不住疼痛,栽倒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