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心雅走过去，拍了拍李舟琦的肩膀，“兄弟，别泄气啊，我大概已经能推算出他们是如何被杀害的了。”
“切，你推算出来什么了？说来听听。”
“别急啊，我还有问题要问呢。”李心雅说着，对村长和莫阿牛他们三人发问道，“你们方才说你们在门外拍门无人应答，于是想要去旁边的窗边往里看一下发生了什么，那么你们还记得当时的窗户，是紧闭的还是留有缝隙的吗？”
“紧闭着的，”莫阿牛抢答道，“因为当时我想把窗户打开来看看里面有没有人，结果那窗户实在关得太紧了，我怎么都打不开，后来还是阿杰过来，和我两个人一起，才把窗户打开的。”
“那么你们冬天在屋里烧火塘的时候，会把门窗都紧闭吗？”
“不会，在屋里烧火塘，烟大，还闷，所以平时烧火塘的时候都会留着些门窗，不会全部关死。”
“既如此，那么凶手的行凶过程就很清晰了。凶手肯定是个非常熟悉莫阿大一家平常生活习惯的人，知道他们什么时候睡觉，知道他们会在屋里烧火塘。然后在夜里趁着莫阿大他们都睡熟的时候，再从院子的矮墙翻进来，悄悄地把屋前屋后的所有门窗全部封死，让整个房子变成了一个密闭空间，造成里面的人一氧化碳中毒。但是这个人对于一氧化碳应该只是一知半解，并不知道一氧化碳可以使人致死，只是知道这样做会使屋里的人意识模糊，全身乏力。所以他会在屋外等到后半夜，等到屋里面的人没有反抗能力之后，潜进去用刀将人割颈杀害。由于莫阿大他们的房间离门口最近，所以是最先遇害的对象，然后是莫雷和覃氏夫妇，而莫雷夫妇因为年轻，身体素质比较强壮，就算当时已经是中毒的状态，也还没到完全无法动弹的状态。他当时可能因为听到了一些声响，所以醒了过来，意识模糊间，觉得自己胸闷透不过气来，于是，第一反应就是挣扎着企图爬起来开窗透气，然而就在他爬去开窗的过程中，凶手已经将莫阿大等人处理完毕，然后过来杀莫雷他们夫妇俩，结果正好看到莫雷正在往窗户方向爬，于是就手起刀落解决了他。覃氏此时应该也清醒过来了，在床上看到有人想要杀害自己的丈夫，于是挣扎着，想要起来救人，却因为全身困倦乏力，救人不成自己也被杀了。所以当捕快到来的时候，才会发现他们一个是趴在地上被杀，另一个半个身子在床外面摇摇欲坠。最后，凶手来到莫小草的房间，将他自己身上手上未干的血迹，抹到莫小草的双手和衣服上，然后把人扛出来正堂，再将人套进绳索当中，直接吊死在门后的房梁上，栽赃成莫小草杀人后自杀的模样。在这个过程中，莫小草应该也有清醒的瞬间，所以有挣扎，也就是在挣扎的过程中抓到了凶手的衣扣，凶手当时可能由于紧张或者其他原因，没有注意到莫小草抓掉了自己的衣扣，最后在黄石收敛尸身的时候，发现了莫小草手中的那枚麻布扣子。可惜，这枚麻布扣子并不能带我们找到凶手，不过我始终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凶手既然做下这等惨无人道的事情，就算一时逃脱了律法的制裁，迟早也会将自己暴露在人前，得到他应有的处罚的。”
“说得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杀人的经过也分析得很精彩，可是，你是不是忘了，仵作的验尸报告里，只有说到莫阿大他们全家都是失血过多致死的，并未提到有任何中毒迹象，若是尸体内有毒素存在，仵作为何半个字也不提？”
“因为死者体内并没有毒素啊，所以仵作没有在验尸报告里写他们中毒了。”
“你是如何得知他们中毒了，但是体内却没有毒素的，所以仵作验不出来的？你甚至连他们的尸首都没见过。”
“推断出来的呀，刚刚黄石不是说了，死者脸色红润，口唇艳红。可是仵作却说，死者是失血过多致死的，那么死者理应脸色苍白才对，又如何会脸色红润？所以可以断定，在死者死前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发生过。如果死者在被放血之前，刚好一氧化碳中毒了，那么一切就解释得通了。因为一氧化碳中毒的人，都会出现脸色潮红，多汗，意识模糊，困倦乏力等症状，中毒严重时，连口唇都是樱红色的。只有在死者面部已经出现了这种不可逆的特征的情况下，再被人割颈杀害，失血过多致死，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至于一氧化碳中毒怎么做到呢，其实就是在密闭的屋内，火塘烧光了所有新鲜的空气，当屋内只剩下有害的废气时，死者吸入废气过多，就会造成脑部损伤，脑损伤会导致他们意识模糊，全身乏力，但体内不会存留毒素，所以仵作的验尸报告里，没有中毒这一项，因为既是中毒也不是中毒。我这样说，能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但仵作验尸的时候应该会看到他们的脸色异常，为什么没有提及？他是不知道有这种中毒方式还是故意遗漏的？另外，你又是怎么知道在密闭空间里烧火会造成废气中毒的？在今日之前，我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使人中毒的方法，你是从哪里知道的？还有你口中的一氧化碳又是什么东西？”
李心雅被问得一愣，糟了，忘了他们是古人，不知道一氧化碳是什么鬼，更忘了自己现在是古代大家闺秀李心雅了。
李心雅脑子飞速转动，实在想不到有什么好的托词，算了，不管了，只好耍无赖到底了，“不知道啊，这些东西就那么从我脑子里蹦出来了。也许是以前在某本古籍上看到过吧？而且李舟琦，你明知道我现在，咳，我现在忘记了一些事情，我要怎么回答你呢？另外，这穷山僻壤里的仵作，不知道有这样中毒现象有什么好奇怪？连你都不知道的事情，他们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吗？而且县衙里的仵作验尸水平，原本就很一般不是吗？”
李舟琦一愣，也一下子反应过来了，完了，他怎么就将李心雅患了离魂症并且到现在还未曾痊愈的事实忘得一干二净了呢？大意了，差一点暴露了李心雅就是她自己的事实。现在还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李心雅的真实身份，一个已经被他们认定为被邪祟附体的人，在外面乱跑，难保不会被他们当做邪祟绑走。而且李心雅说得对，县衙里的仵作，验尸水平确实很一般，当然不仅仅是县衙里的仵作，县衙里一整个捕的快班底，整体水平都很差，所以，仵作验不出莫阿大一家曾中毒，也可以理解了。相反他们赵郡李氏的族学里，藏书众多，各行各业，各种各样的书籍，应有尽有，李心雅以前在族中藏书里看到过，知道这些知识本就不足为奇。
于是只好硬生生地转换话题，“那么，根据你的推测，你觉得凶手会是谁？”
“不知道啊，大概会是一个挺有气力的男人吧，反正不可能会是莫小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