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舒窈睡到快中午了才醒。
阿远已经去工作了，她随便收拾了一下，开着改装过的重型suv，一路飙车到医院。
徐奶奶这会儿刚吃完饭，看见她来了，高兴得合不拢嘴。
徐奶奶是沈惟初的养母，她虽然让沈惟初保留了自己原来的姓名，却对沈惟初如同亲子一般。
沈舒窈刚进门，就见徐奶奶眼巴巴的往门口看：“窈窈来得这么晚，是不是昨晚又熬夜了？”
沈舒窈心里瞬间软了一块，声音也温柔起来：“奶奶，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您，今天我一定早点睡。”
奶奶无奈道：“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
沈舒窈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我明天七点就来您这儿打卡，成不？”
“打卡是什么？英文吗？奶奶年轻的时候会说，现在可不行了，都不认识几个单词了。”
沈舒窈乐得不行：“不是英文，一个网络用语，就是来您这儿报道的意思。”
奶奶恍然大悟，也乐了：“我老了，可不懂你们年轻人这些东西。”
奶奶和沈舒窈说了一会话，就开始犯困，沈舒窈让护工放下床板，在旁边看着她睡。
奶奶刚睡着没一会儿，走廊响起了一阵嗒嗒作响的高跟鞋声。
声音在门口停住，一个浑身名牌，气质不凡的女人走进来。
即便看见屋里睡着位老人，她的声音也丝毫不减：“窈窈，奶奶睡了吗？”
沈舒窈安抚地拍拍奶奶，抬头看向她的母亲，白雨晴。
白雨晴指了指门外，示意沈舒窈跟她出来。
转身时，她看了一眼睡得安稳的老人，时光仿佛回到了半年前。
半年前，她的丈夫沈惟初命丧大海，她一个女人撑不起沈家门楣，只好回娘家求救。
她有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儿子沈明航向来与她同气连枝，回白家也是两人共同的决定。
小女儿乖巧懂事，又多才多艺成绩好，从不让她为难，因此也和她回了白家。
却只有大女儿沈舒窈，不去沈惟初的葬礼，不跟她回白家，一消失就是四个月。
如今婆婆病倒，沈舒窈才回江城来。
白雨晴垂眸，隐去眼中的暗色，跟在沈舒窈身后走出病房。
少女身形消瘦，面色苍白，显得娇小羸弱，可白雨晴才不会被她仙女一样的面孔所欺骗。
她从小就一身反骨，除了沈惟初谁的话都不听。
整日里逃学打架和她对着干就算了，居然还仗着沈惟初的宠爱抢她哥哥的东西！
阿航懂事，不跟妹妹计较，可不代表她这个母亲也能忍受！
沈家的一切本来就应该是阿航的，她一个早晚要嫁人的女孩子，吃穿住行和父母宠爱样样不缺，凭什么还不满意？
也不知道她给沈惟初灌得什么迷魂汤，让沈惟初连沈氏的股份都给她了。
就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自己父亲葬礼都不参加的白眼狼，她也配？
白雨晴看着眼前的女儿，开口质问“你回来两个月了，为什么不联系我？”
沈舒窈目光淡漠：“但凡你多来医院几次，也能遇见我了。”
“这还是我的错了？你一消失就是四个月，难道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她指着病房的大门，强忍怒意：“我没来过医院吗？哪一次你不是躲起来不见我！要不是你奶奶上次说漏嘴，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现在沈家这样，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
是来过医院，两个月来医院四次，这就是她这个儿媳妇对生活二十年的婆婆的态度。
沈舒窈显然习惯了她这样子，懒散地靠在墙上，漫不经心道：“所以呢？找我有事？”
白雨晴想起来意，缓和了表情。
“你知道白氏集团现在收购了沈氏，到时候沈氏重整，你手里的股份也没什么用了，不如给阿航。”
沈舒窈看着她，没说话。
白雨晴劝她：“阿航如今在白氏集团，你外公说了，只要你把股份交出来，就让阿航做总经理。沈氏虽然不在了，你哥哥在白氏，也一样能做出一番成绩。”
沈舒窈毫不意外她这一番话：“说完了吗？”
白雨晴略微犹豫，又接着道：“还有，你现在手里也没什么钱了吧？你收拾一下，和妈妈回白家住，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一家人。
沈舒窈眸光定了一瞬，随即垂眸，“你可以回去了。”
白雨晴皱了皱眉：“你别再任性了，不拿出股份，你外公是不可能让你进白家大门的。“
”沈家现在都这样了，你还占着股份干什么？不如给你哥哥，到时候他做出成绩，不会忘记你这个妹妹的？”
沈舒窈嗤笑了一声：“也就你相信那个废物。”
白雨晴瞬间冷了脸色,但想到股份的事，到底还是没发作：“你什么意思？”
沈舒窈垂眸，声音有些低：“我能救回沈氏。”
白雨晴没忍住笑了出来：“窈窈，我知道你不甘心，可也不能撒谎啊，等你哥哥在白氏发展起来，给你找个好夫家，也算帮助沈氏了，也对得起你爸宠你这些年。”
她理了理沈舒窈的衣服：“走吧，办完股份转让，妈妈带你买两件新衣服，不然你爸又怪我不疼你了。”
沈舒窈挥开她的手，定定的看着她，语气平淡，还带着几分真情实感的疑惑：“那你对得起我爸吗？你出卖沈氏换荣华富贵的时候，想过我爸吗？”
白雨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子一瞬间地空白，语调近乎颤抖：“你说什么？”
沈惟初下落不明，沈氏一团乱，合作商纷纷解约。
阿航才24岁，哪里见过这种局面，董事会那群家伙天天找他的麻烦。
所以白家提出收购沈氏的时候，他们娘俩几乎没犹豫就同意了。
不然她一个从来没工作过的女人家，她能怎么办？
在这个圈子里，夫家没落，女人带着剩下的资产回到娘家，几乎是很平常的事情。
她也一直这样安慰自己。
可如今这层遮羞布被沈舒窈如此直白的扯下来，她只觉得如芒刺背，甚至是羞愤。
慌乱中，她抬手打了过去。
沈舒窈眸子闪了闪，不躲不避，生生挨了一巴掌。
她眸中一丝情绪都没有：“这巴掌，算你替爸爸打的。”
说完，她转身离开，不再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