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房间里出来的三个大人刚好听见小豆包的话。
几个人都没说话，就连月之暖都停下了阻止的行为，静静地看着客厅里让人眼眶发热的两个孩子。
“好不好嘛~”小豆包等不到答案，用力地晃了晃他的手臂。
月之寒阴沉的双眸就那么波澜不惊地看着身前的小孩儿，缓缓开了口：“理由。”
“因为……我看过死掉的人的样子，没有颜色，冷冰冰的，什么都没有了。”
尚老夫人一下就落了泪，想起了自己最后一刻陪伴的老伴儿，就像小豆包说的那样，如同失去了生命的色彩，变成了灰白。
其他几个人也是心疼不已，才五岁多的孩子，别人都是无忧无虑的时候，她竟然就这么清楚知道生与死的区别。
月之寒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房间里安静的仿佛陷入了真空之中。
可是小豆包一直没有放弃，期待地望着他，等着他的答案。
又过了很久，月之寒终于嗯了一声。
还没有经历变声期的清脆嗓音在安静的房间彻底打破了沉寂。
“太好了！”小豆包开心地抱住他，她是真的不想再看到有人在她面前死掉了。
她很怕，很怕那种在意的人再一次悄无声息地死掉的无助和空洞。
尚云抱住了自己的丈夫，差点哭出声来。
当她亲眼看到自己刚会走路的儿子拿了刀往自己手腕上割的时候，那种害怕没人能体会。
这么多年了，他们防过、哭过、骂过，可他始终无动于衷。
他们总担心有一天早上醒来他就会离开他们。
现在他终于答应了不再伤害自己。
“我一定会一直陪着你，你也要陪着我好不好。”小豆包伸出小手指，笑得眼睛弯弯，“我们拉钩。”
月之寒看着她小小细细的手指，面无表情地将她往旁边一放。
“拉钩嘛，拉钩，说话算话。”小豆包执着地伸着手指。
之前在街上卖花的时候，一个老奶奶就是这么教她的，说只要拉了勾，就不会再改变。
月勤风想着这么幼稚的行为，月之暖还可能照做，月之寒肯定不会答应，不由喊她：“豆包……”
刚喊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后面的，所有人就看见月之寒慢腾腾地伸出了手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小豆包开心地念完咒语，对着大拇指摁了一下，誓约完成。
也亏得月之寒那张从小就俊朗的面瘫脸，哪怕是做这么幼稚的行为，脸上也没有一点尴尬的表情。
月勤风：“……”行吧，有了小豆包在，月之寒的行为已经不能用过去来思考了。
几个人都隐隐有了笑容，这时房门咔嗒一下开了。
一个高个的少年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蓝色的运动装，手里抱着一件黑色的羽绒服，脸上还有汗，似乎是刚运动了回来。
看到家里突然出现了一群人，少年愣了愣。
“宇昂，来。”尚老夫人对他招招手，慈眉善目，“他就是我说的那个孩子，姜宇昂。”
姜宇昂神色平静，只是仔细看也不难看出眼睛里的哀伤。
他走过去，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表姨婆。”
“乖，先去洗个澡吧，一会儿我们一起吃个饭，见见你表姨和表姨父他们。”
姜宇昂嗯了一声，又客气地对着尚云和月勤风一躬身，去了自己的卧室。
老夫人叹道：“这孩子来了都几天了，还是这么拘谨。”
“给他点时间适应，家里一群男孩儿多交流交流，会很快振作起来的。”
沙发边，小豆包从姜宇昂进来就一直盯着人回卧室，眼睛闪闪发亮地小声地念叨：“他就是那个哥哥吗？”
月之寒是肯定不会回答她的，没将她直接拖走已经算进步了。
三个大人也走了过来，尚云想着儿子已经改变了一些，试探着对小豆包招招手，想自己抱抱。
小豆包回头看了一眼月之寒。
月之寒依旧是那张面瘫脸，什么情绪都看不出来，但小豆包就是看懂了他眼睛里的意思。
她松开月之寒的手，走到了尚云跟前。
尚云开心地把人抱在腿上，忍不住rua了一下小豆包软乎乎的脸蛋，刚才的喜极而泣已经变为快乐。
“豆包，你喜欢刚才那个哥哥吗？”
小豆包想到姜宇昂的模样，点了点头。
尚云又问：“那如果让你成为他的妹妹，你愿意吗？”
“小豆包啊，我们不是不要你，只是考虑到有其他的缘由，让你跟刚才那个哥哥一个姓。”老太太担心孩子年纪小，听不明白他们的意思。
刚才在屋内听了女儿女婿的解释，老太太是一边骂着丧尽天良的坏人，一边抹着眼泪心疼，也同意了他们不让孩子落在月家的提议。
可没想到小豆包对他们的解释没有在意，反而关心另外一个问题：“可是，也要哥哥愿意。”
正说着，姜宇昂就出来了。
他不想让人等太久，所以急匆匆地冲了个澡，头发还湿漉漉的。
“快中午了，我订了餐厅，我们边吃边说。宇昂，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吧。”月勤风不想让气氛太凝重，免得孩子紧张。
姜宇昂倒是很顺从：“我去拿个外套。”
等他一进去，尚云就立即小声对小豆包道：“一会儿你和姜哥哥一起坐，好不好？”
“不好。”
回答的声音阴沉沉的，显然不是怀里软糯糯的小团子。
尚云差点忘了自家这位极其难搞定的儿子。
但她看了小豆包一眼，轻轻拍了拍小豆包的屁屁，使了个眼色。
小豆包心领神会从尚云身上跳下来，又走到月之寒的面前：“我们和姜哥哥一起坐好不好。”
月之寒冷飕飕地瞥了她一眼：“嗯。”
yes！
尚云骄傲地对自己老公一仰头，她可算是找到可以制住月之寒的方法了。
等姜宇昂出来，他们就出了门。
月勤风找的餐厅那都是私人菜馆，知道他要来，谢绝了其他的客人，只接待他们一行人。
老夫人拉着姜宇昂坐下，小豆包就牵着月之寒也坐了过去。
左边一个，右边一个，她坐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