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良活了十几年，连严重的车祸伤亡都没见过，更别说如此惨烈的非自然死亡现场，一时受到的冲击力可想而知。
他刚刚已经强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现在让他靠近了看，不是等于在他吃饭的时候拉着他看高清无码的解剖现场嘛。
韦铭浪一眼就看出了兮良的犹豫，他拍了拍兮良的背部低声道：“你先去篮球场那边的石凳上坐着等等，我们去看一下，别乱跑知道吗？”
兮良点了点头，捂着胃部，转身绕过高大的灌木丛。
谷梁熊看兮良消失在绿化带后，奇怪地问韦铭浪：“兮良干什么去了？”
韦铭浪道：“他看不了这么血腥的，我让他去篮球场边等着了。”
谷梁熊挑了挑眉，道：“这种事之后还是会遇到的，你不能一直这么护着他。”
韦铭浪蹲在那一团血肉模糊前，边查看边道：“我护得了。”
谷梁熊摇了摇头，以后的事情谁又说的准，就算再宠爱一个人，话也不能说这么满，哪个人说话不得给自己留一线，若是韦铭浪说护得了一时是一时，谷梁熊也许还会感叹一句情深义重，反而如此简洁又坚定的话，让人生不出认可。
兮良刚在石凳上坐下，一片阴影欺了上来，在这草木皆兵的紧张时刻，着实把兮良吓得不轻。
他正要喊韦铭浪，却听得一道弱弱的女声道：“你……你好，我能……能不能和你一起？”
兮良抬起头，见是那个穿着女子高中校服的女生。
女生见兮良不说话，声音又低了几分，微微带了些哭腔道：“我……我叫姜清馨，就是隔壁女子高中的，我看你们队伍人多，想问问能不能带上我，我一个人参加游戏，很害怕。”
兮良犹豫着道：“这个，我可能得和我队友商量一下。”
夜晚的校园有些太过静谧，耳边只有风吹树叶的声音，姜清馨瑟缩着站在兮良旁边，两人自方才聊过后，好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说话。
最后还是兮良觉得尴尬，先开了口：“他们好像有点慢，不然我去看看，你先在这坐着。”
兮良起身要走，被姜清馨一把拉住了手臂。
姜清馨微微颤抖着音道：“别，别丢下我，我和你一起去。”
兮良没有反对。
两人一前一后拐过绿化带，却傻了眼。
教学楼前的空地上干干净净，别说韦铭浪和谷梁熊了，就连躺在那儿的美子尸体都不见了。
兮良快步走到场地中央，地上一尘不染，没有人也没有血迹，到是有一些未干的水渍。
少年蹲下身子，伸手摸了些水送到鼻子下闻了闻，还透着些淡淡的铁锈味。
也就是说，这边是被人清理过了，会是韦铭浪他们做的吗？为什么这么做？
兮良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关键韦铭浪和谷梁熊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如果他们要离开，不可能不通知兮良，若遇到危险，更不可能不提醒他。
也就是说，那两人说不定是碰上什么紧急情况，不得不离开。
姜清馨拽着兮良的衣角，小声问：“他们人呢？”
兮良摇了摇头，他抬眼看看亮着灯的教学楼，恍惚感觉这灯火通明中，氤氲着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寒气。
没办法，现在距离他们进入学校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兮良还没搞清楚这场考试的时间限制，对于如何解题更是一窍不通。
若考试并非一人解对，全场过关，再等下去，可能就到交卷时间了。
姜清馨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不然我们去找找线索吧，干等下去不是办法。”
兮良从口袋里摸出纸笔，写了自己几点到几点会进哪栋建筑，而后用石头压在刚才坐过的石凳上，韦铭浪他们回来，兴许能看到。
楼内很安静，二楼防盗的铁门开着，门上没有锁，也就不是考生开的，而是考场需要。
因为不确定考试时间有没有限制，兮良给每栋亮灯的建筑都设定了十分钟的探查时间，一共半个小时，细查肯定是不行的，只能大致看一看。
走在楼道内，周围安静的有些过分，没有韦铭浪在身边，兮良有些紧张。
他忍不住开口找话聊：“你参加过几次学游？学游就是这种考试游戏。”
为了以防姜清馨不知道，兮良还特意解释了一下。
姜清馨呆愣愣的，好一会儿才指着自己道：“你问我吗？”
兮良步子一顿，侧头哭笑不得道：“不然我还能问谁？”
姜清馨奇怪地回身一指道：“不是还有他吗？”
兮良扭过头，一张放大的脸几乎和他鼻子贴鼻子。
惨叫声划破寂静的黑夜，响彻整个校园，兮良张着嘴，心里腹诽这考试也恁激烈了，尖叫都要抢先。
刚才的喊声应该是从体育馆传来的，不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兮良也来不及细想。
透过身后男生乌黑透亮的眼眸，兮良不仅看到了自己错愕的脸孔，还瞧见没走过的那段阳台围墙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一颗披头散发的脑袋。
兮良缓缓吐出一口气，掰着姜清馨的肩膀道：“我们去楼上吧。”
姜清馨没发现兮良的不对劲，奇怪地问：“前面还有两间教室不看了？”
兮良面前的男生退后两步，突然绽开一个坏笑道：“看啊，你们身后的是谁？”
来不及阻止，好奇扭头的姜清馨在看到那颗头颅后，爆发出比体育馆那一声更高亢的尖叫。
“发生什么事了？”韦铭浪的声音从楼下传来。
兮良惊喜地趴到阳台边缘往楼下看，果然就见韦铭浪和谷梁熊站在中庭。
韦铭浪看到兮良愣了一下：“乖宝宝你怎么到楼上去了？不是让你在球场边等着吗？”
兮良挠挠头解释道：“我刚才在楼下没看到你，就上楼来了。”
谷梁熊问：“你们上面出什么事了？刚才谁叫的？”
兮良指了指不远处的脑袋道：“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头，你们要不要上来看看？”
韦铭浪看了眼站立在一层往上楼梯转角的校服背影，因为角度问题，他身边的谷梁熊应该也没看到，韦铭浪不想说出来吓到兮良。
趁着那穿校服的背影没有动静，韦铭浪抬头道：“你把它扔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有韦铭浪在，兮良比较安心，胆子也大了不少。
他挥挥手，道一句：“好嘞。”还真就直接把那脑袋戳了下去。
旁边的姜清馨瞪着兮良，目光比看到人头还要惊悚。
脑袋落在地上，发出嘭一声响，弹跳两下，滚到教室里透出的灯光下。
也就在同一时间，楼梯间的校服身影踉跄了一下，仰身骨碌碌摔下了楼。
此时谷梁熊也终于是发现了那明显不属于任何一名考试者的身体，他和韦铭浪对视一眼，两人一起走进阳台之下。
停在楼梯底层的身体穿着校服，没有脑袋，正对着韦铭浪他们的，是切面整齐的断裂脖颈，而兮良扔下来的脑袋恰巧就在身体旁边，两厢一对比，不难看出这脑袋就是身体的。
韦铭浪扭头看了一眼谷梁熊道：“又死一个，但不是参考的学生。”
谷梁熊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下，开口道：“看来这个考场发生了什么，刚才空地上的尸体是美子，看看这是谁。”
韦铭浪把尸体翻过来，见他胸牌上写着“谷梁熊”三个字。
韦铭浪：“……”
他抬起头，见谷梁熊一脸日了狗的表情，两人视线对上，相顾无言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