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天宝的话虽然粗俗，却很真实。
顾凡看着董天宝，越加钦佩这个汉子，像这样纯朴的人，在什么时代都是弥足珍贵的良友。
“我打过很多仗，蒙古人、女真人、倭国人，我活了下来，残岩断壁，没有尊严在刀刃下挣扎的人们，人间地狱，不过如此。”
董天宝就像是在讲平常故事一样，说着人最残暴的一面，也许这就是上过战场，尸山血海中活下来的人特有的镇定。
顾凡没有说话，因为他没有资格去评价去评说。
他生在和平年代，享受着丰衣足食精神富足的现代社会，没经历过战争，也没见过什么是冲锋陷阵的勇气。
“那个地方离我们这并不远，所以我必须去。”
董天宝说到这里，眼中狠色多了几分，恰好，他手中的长刀也磨的锃亮，月光反射刀身照在他的脸上，寒气逼人。
时间过得飞快，夜已深，顾凡被安排在旁屋住下。
但他睡不着，陷入了沉思。
我们民族不屈的精神并非突如其来，而是这些祖先用千年时间沉淀在我们的血液之中。
这一天已经到了结束的时候，顾凡倾听着董天宝在祖先牌位前的祈言闭上了眼睛。
“列祖列宗在上，后世子孙董天宝诚祈。”
“祖先请保佑我的妻儿，直到我凯旋归来。”
“祖先，我敬重你们，并遵从你们的教诲，有尊严的活着。”
“祖先，请保佑子孙，让我能够活着见到自己的妻儿。”
天刚亮，整个关头村都动了起来。嘈杂的壮汉叫喊声，父母的叮嘱声，妻儿的哭叫声，充斥着整个村庄。
顾凡也起得很早，站在董天宝家门口，看着他忙碌的往马背上挂装备。
他也是此时才知，大明骑兵全副武装的时候，是多么强横。
三眼铳、硬弩、马刀，铁葫芦应有尽有。
这些装备放在当下世界绝对算得上一流。
“董大哥，你这铁葫芦？”
顾凡眼尖，一眼就看到这两把铁锤，他敢肯定，这绝对不可能是大明骑兵的制式装备。
“哦，这个啊，以前缴获过一对蒙古骑兵的，用着顺手，就又打了一对。”董天宝拿过铁葫芦呼呼生风的耍了两下。
“哦，董大哥，你的甲呢？”
顾凡像是进了大观园，东瞅瞅西问问，像个一百多斤的孩子。
“那东西到了军营才会发，还有箭矢、铳丸，这些都是军管品，咱们要是私藏那是要吃官司的。”
董天宝笑呵呵的给顾凡普及了大明的法律知识。
“哦，原来这样。”
顾凡虽然有些失望，倒也还好，因为他马上也要进城参军了。
两人话还没说完，隆隆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直到关头村前。
那犹如地震般的马蹄声，再一次震撼了顾凡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子。
“宣府镇预备马队集合！”
由外而来的马队中，一名身材不高却异常威猛的军官，声如震雷般响彻整个关头村。
“在！”关头村中青壮男丁齐声大喊，这其中也包括董天宝。
“报名！”那人拿出名册，继续喊道。
“三营董天宝在！”
“一营马三在！”
“淄重马队刘后生在！”
随着人名一个一个报出，那名军官用一块黑炭笔在名册上一一勾划。
“关头村二十三户青壮到齐，无缺额，好！”
军官说话干脆利落，待点册完毕，甚是欣喜的大声叫好。
“听我军令，上马！”
军官军令一出，关头村所有人都夸上战马，整齐的军容让所有人肃然起敬，包括顾凡。
“唉唉唉，这位军爷，我有话说。”
顾凡看到此景，立马想到不都是参军吗，现在就有个军官在这里何不直接和他就去了。
“你叫我什么？”军官听顾凡叫他，脸色不悦的质问道。
“军爷？”
顾凡也不是傻子，他也看出军官有些不悦，顿时说话都少了几分力气。
“叫总旗！”董天宝跟着着急，急忙小声告知顾凡。
“哦，总旗大人，那个我想从军，既然您是这的长官不如就收了我吧。”
顾凡话还没说完，总旗的马鞭就抽打过来。
他反应倒是真快，稍一侧身就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