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太太三步并做一步跑到厨房外，看到里头的万康安是在认真做饭，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她折回客厅，看着南虞她感激又困惑：“这位小姐，请问您是？”
这一路上，万颜与南虞讲述了他们一家三口的事情，以及三个月前她意外身亡的事。
南虞：“万太太，三个月前京城连续降雨，地铁被迫停在隧道里。里面有三分之一的乘客没出来，其中有您的女儿。”
“我今天进地铁站碰到了万颜，她就坐在万先生旁边，她很担心万先生。”
万太太怔了两秒钟，随后就朝南虞四周寻找，试图找到女儿的身影。
无论她怎么看，都只有空气。
“万颜只有一个心愿，就是解开万先生的心结，她想让您和万先生继续好好地生活下去。”
万太太抹着眼泪摇头，“他走不出来！他把颜颜的死归咎在自己身上，如果那天他开车去接，没让颜颜坐地铁，颜颜就不会死。”
“康安陷入了死循环，他每天都要穿着雨衣带着雨伞去站台等颜颜。他内心太愧疚，没人能让他走出来。”
在洪水天灾来临之前，这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这屋子装扮温馨，墙壁上挂着万颜从小到大的照片，三人的合照，足以看出父母对宠爱她。
“唰——”地一声。
厨房的玻璃门从里边被打开，万康安站在门口。
他定定地注视着南虞，看了好几分钟，男人垂下眼帘：“……颜颜走了。”
“颜颜给我打电话说她没有带伞，让我去学校接她。下大雨堵车了，开车会很慢，我就让她坐地铁回来。”
“我说，爸爸带着伞在地铁口等你，她应着好。颜颜总是那么乖那么懂事，她那天要是乖张一点，不肯坐地铁就好了。”
“那天傍晚的雨太大了，她被困在地铁里了。地铁车厢里全都是水，我的颜颜不会游泳啊。”
“我在外面等，等到雨水没过了膝盖，消防员把她抱了出来。颜颜最怕冷了，那时候她浑身冰凉，怎么焐都焐不热。”
“我要是那天开车去接他就好了，不坐地铁就好了……”
“爸爸……”万颜眼泪簌簌地往下落，她伸出手想擦擦父亲脸上的泪痕，却碰不到。
南虞又开始复述少女的话：“爸爸，以后藏私房钱不要再藏袜子里了，妈妈早就发现了，她等着你藏多一点然后让你上缴。”
“也不能用拿快递、买酱油这种借口出门抽烟，抽烟对身体不好，爸爸你一定要把烟戒了。”
“爸爸，从小到大您都教我做人要言而有信。您说过，我这次期中考试进了前十名，就满足我三个愿望。”
“我的第一个愿望是买小乌龟，第二个愿望是您要帮我照顾小乌龟到它寿终正寝，第三个愿望……”
“爸爸，您和妈妈还年轻，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吧。班上好多人都有弟弟妹妹，我也想有。”
“爸爸，这是您的承诺，您不能说话不算数，一定都要做到哦。”
万康安从厨房出来的时候，意识就已经清醒。知道南虞不是颜颜，知道颜颜已经在三个月前去世了。
此刻，听着从南虞嘴里说出的颜颜的话，万康安早就泣不成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他一个劲地点着头，回应着女儿的话。
—
南虞离开的时候，这对夫妇将那盘做好的糯米丸子赠给了她。
她一面沿着街道走，一面吃。
“好吃吗姐姐？我爸爸做的糯米丸子味道最好了。”万颜走在她身旁，笑道。
南虞嗯了一声，“很好吃。”
她出生的时候父母就去世了，南虞没感受过有父母的滋味，她只知道村里人说她不详，克死了父母。
今天送这个鬼魂离开，她有幸做了一回女儿，原来被父母宠爱的感觉这么好，父亲做的菜这样好吃。
南虞领着万颜走到一个人少的十字路口。
她拿出自己的iphone23，点开万颜那一页，确认信息后按了屏幕上的红色键。
十几秒钟后，一辆黑色的小轿车从不远处驶来，在路口停下。
万颜走到后车座前，她朝南虞挥了挥手：“姐姐，谢谢你帮我。你这么善良，上天一定会恩赐你的。”
少女上了车，轿车的门关上，车子驱动后徐徐走入白色的光圈里。
南虞望着光影消失的地方出了会儿神。
如果老天真的会有恩赐，她只想要她的奶奶回来，其余的什么都不要。
“叮咚——”
Iphone23响了一声。
屏幕最上方出现一行红底黑字的世界消息：“恭喜公务员候选人南虞，第一个灵魂万颜顺利进入黄泉。”
她的进度从0变成了1，是所有候选人中第一个完成任务的。
“啪啪啪！”
谢必安坐在路边车顶上，鼓掌几声。
“小鱼鱼我果然没看错你，真给我长脸。”他笑着瞬移下来，到了南虞跟前。
南虞托了托腮，回了他一个笑：“我这次运气好，送任务外的鬼魂练练手，无意间遇上了万颜。”
Iphone23此刻又响了一声，连闪了三次红光。
南虞低头去看，是一条黑底白字的世界消息：“公务员候选人周三，不幸被鬼魄吞噬，灰飞烟灭。”
右上方的公务员候选人也从100变成了99.
南虞眼睛睁大了许多，她抬头看向谢必安：“今天是候选人选拔的第一天，就有人死了？还是被自己任务里的鬼魄吞掉的？”
“当然。”谢必安挑眉，从容淡定。
“每一位候选人的任务对象有难有易，开局自然就全凭运气，先遇上善良的鬼魄像你今天这样就是运气不错。”
“这个周三很背时很倒霉，遇上了一个怨气很深的恶鬼。他自身能力又不足，所以就被吞了。”
“公务员候选人都是已经逝世的人，签订了契约后行走于阴阳两道。虽然有生命体征，但其实都不是活人。”
“所以，被恶鬼吞噬掉了的话，就直接灰飞烟灭，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