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还有继续探查下去的必要，”男子自问着，看着脚下背包内的数个信号火炬和零星一两个闪光弹，而后看向身后两个人，语气有些严厉，夹杂着自责与恨铁不成钢，“这已经第八天了，只有两个人回来，你们是不是违规组队了？”
比起已经颤抖得一句话也说不出一直在念叨着不知名语句的少年，少女虽然心有余悸，但还是认真冷静回复道：“我有劝阻过，但是他们因为发现了只要在夜间就能使用光源照亮显现出的奇怪信号，所以决定组队前往森林中想寻找更多的物资。”
“森林？”男子嘴唇颤抖着，“森林？”喃喃念着，匆忙拿出手册，翻到其中一页，对准两人，其上有几个莫名其妙的红色墨水加重画出的圈圈。
另一只手掏出了一张崭新地图的一块，而后盯着两个人“他们是去了哪里？”
少女想了想，指了一处：“那里有一条河，只能是河的沿岸，他们说一路的标记都是沿着河岸的，他们想去看看河的尽头，说一定会有不少收获。”
男子看着少女手指，心想其所指之处是在地图中河的上游，缓缓松了口气，尽管他没发现，因为过于急切，他手中的地图其实是倒置的。
“我们回来了！”一个黄毛少年提着一个布袋，神采飞扬，而一边的黑色长发少年却一直在沉思，但之后二人看到男子脸色时，他们相互对视一眼，一同向男子道着歉。
“你们知不知道误闯有多危险！还好你们没去下游，每次都有人沿着河去下游，没有一个回来的。”
二人互视对方一眼，决定不再提及二人其实去的是下游这件事。
……
时间回到一天前的夜晚。
顾名站在水坝上，一个胖胖的妇人只和他对视一眼就急忙缩开身体躲避他的视线并悄悄溜走，顾名将胖妇人的样子记入心中，对方手中时刻攥着什么，但因为距离太远他并不能完全看清，眼镜之下再看反而只能看见整个人都是一团耀眼的光芒，但仔细深追内核却与常人并无不同。
硬要说的话，这样的现象就像一团抹布扔进了名为光的染料桶里浸泡之后拿出来一般充满着古怪违和感，这使得他连思想都觉得别扭了起来，硬要说的话就像王木匠的儿子出去学了纹身之后回村继续干木匠活一样令人摸不着联系。
但是下一刻，河的下游那已经沉浸于黑雾中数日的在地图中标着斧湖的未知地带闪耀着光芒，顾名愣了一下，感觉不太对劲，手中黑色书籍翻飞，他不假思索抽出了无常卡片从水坝上直接跳入河中。
……
走过一片森林，来到公路一侧，身旁俨然一个伐木场，二人眼见没有诡异，又能见到灯光，都放松了下来。
“你说干了这一单拿了那么多物资，我们有没有可能成为光荣的探险家？”黄毛青年对黑色长发少年这么说着。
黑色长发少年额头青筋暴起：“就你话多，我们现在是在违反规定去斧湖，回去会不会被罚抄一百遍三字经都不知道你还跟我说成为光荣的探险家？！”
“我们是为了帮助那些每天出生入死为我们开辟生存地带的探险家，又不是干什么坏事。”黄毛说着说着气势都变弱了。
“你没有听纲领吗？”黑色长发少年训斥着，“遵循纲领，严听指挥就是我们需要做的事，而不是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违反规定。”
“那你还不是陪我来了。”黄毛轻声嘟囔着。
“你！”黑发训斥着，还没等他发作，一些异响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连忙捂住黄毛的嘴靠在一旁捆绑完毕的横木上。
“租客，要先缴纳保证金和前款，即便退订保证金也不退还！”一个男子的声音回荡在夜空中，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从一旁打算遁走，却被成片扎成木墙一般的横木拦住去路，有一道黑影从头顶闪过，细碎的崩裂声响炸响。
黄毛拖着愣神的黑发一个翻滚滚到一边，黑发挣扎着反拖起黄毛前滚到一个起重机下。
“山姆维克，死！”一声厉喝响起，二人惊恐得看见黑影跃至他们刚在所站之处，手中电锯黑雾缭绕发出嗡鸣声却不见锯链滚动，但那人泄愤一般的挥舞中坚硬的木材触之及断。
黑发摇了摇看呆了的黄毛，指了指不远处的高桥，那里直通一处平台，平台另一头就是闪耀着光的加油站，经验里黑雾怪物会被光灼伤所以不会靠近那边，至于为什么现在怪物没事在他们的想象中是由于这里的光不够强。
黑暗中明明还不可视，两人却心有灵犀看向了对方的眼睛，虽然啥也没看见。
但二人刚起身跑到桥梁边缘，远处山林深处不知名光亮亮起，二人直接被那怪物的视线锁定。
“嗤！”
眨眼一闪，黄毛后背被一拉坐在地上，而怪物的电锯劈在双腿之间，眼见着就要发起下一次攻击，黄毛求生欲驱使他一个后翻转体趴在木桥上，而后凭直觉一跃抓住黑发伸出的手。
那怪物竟然一锯子将桥都锯碎，倒在地上却像瓷器一般裂开一地碎木板，黄毛用尽全力爬了上去。
还没等松口气，那怪物居然又要跳起，声音之沉闷一如此前二人在下方所听。
但下一刻一道人影从水中窜出，眨眼将空中黑雾怪物撞飞，将一旁的高压线撞断，紧接着撞歪了一台起重机。
人影落地，手中铁伞眨眼变成一盏深色金属提灯，而后男子戴上了礼帽，身上的水渍迅速消失，嘴中说着的话音也从尖锐到沉顿沙哑：“乌鸦治下的野兽和乌鸦自己一样缺乏知识。”
“来，我教你怎么活。”人影拉住怪物衣领，和怪物对视，怪物痛苦哀嚎着避让人影的目光，而后猛地后退，捂着头四处乱撞。
人影随后扭头看向二人方向，二人下意识后退一步，但身后远处传来汽车引擎超负荷操作带来的刺耳噪音和刹车失灵般的锐鸣，远处的汽车一下撞在了石头上。
再转头时怪物躺倒在地，人影消失，确定了人影目标不是他们后，二人心有余悸并冲向加油站，仿佛那里的灯光就是最后的希望。
……
顾名站在毁坏的车辆面前，看着车里昏迷的人，沉默着。
“如何，我的杰作。”乌鸦老妪出现在顾名身边。
“只需要三天，这里就会被我所统治，怎么样，”乌鸦老妪的声音十分刺耳，“当然，如果你想接管这里，只需要帮我做一件事。”
“帮我把卡莉安娜带来，这样山姆和他的小情人死在一起，而我脱困，还这里的人一片净土，多么划算的交易，来，笑一笑，别真像个稻草人。”
顾名冷笑一声，举起了灯，刺目的光芒和某种痛苦嚎叫声响起。
乌鸦迅速退去，但同时还不忘嘲讽着：“多么冷寂的光，哈哈哈，记住我们的交易。”
这时，光芒下，山姆身体中分离出一个看不清样子的影子，但太刺眼了以至于顾名手中的提灯光芒完全被掩盖。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自己对抗黑暗，然后陷入这一次又一次的漩涡中，只为了救出他的妻子，卡莉安娜，无论你是否带来卡莉安娜，她都不会停手的，因为斧湖，本身就是黑暗的源头。”
顾名点点头，那人影迅速回归山姆身体里，山姆缓缓苏醒，与此同时，身后漆黑的隧道中有什么正在走出来，顾名收起提灯，看着远处公路上互相依偎走向城镇的两个少年，有惊恐有欢笑，他知道他该走了，没有外力的干扰时，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刚刚好。
毕竟，无巧不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