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上他想过许多与老婆、女儿重逢的情景，唯独没有想过会有眼前这一幕。
怒火？
他更多的是自责、悔恨。
因为他知道这些人都是来向自己讨债。
若他不赌也没借高利贷，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爸爸真的是你吗？”婳婳她激动又有些胆怯呼喊着。
“婳婳疼吗？”牧辰以很轻的动作抹去她的眼泪、鲜血。
“婳婳不怕疼，因为坏叔叔打的还没以前爸爸打的疼。”
“是不是小小不乖、做错事，所以这些坏叔叔才打我与妈妈？”
“爸爸你快救妈妈，我知道错了，婳婳以后一定会很听你话。”她哭泣着。
啊……
虽不知她的话听在牧辰耳中，简直犹如万箭穿心。
在这一刻他恨不得仰天嘶吼！
他女儿、老婆都没错。
错的人是他。
“哟——哥以为是谁来了呢，这不是欠了我们五十万的赌鬼、怂货牧辰吗？”
“怎么了？想在你女儿面前做个英雄爸爸、也想来个英雄救美吗？”
“将他绑了，老子今天要让他亲眼目睹自己老婆的一场多人运动。”肥华叫嚣。
“桀桀……小子你今天有福了，能一睹华哥与我们的风采。”
“你欠的债虽到期，但只要你老婆将哥们几人服侍好，华哥还是会再宽容你几天。”
两名小弟走向牧辰，一副完全没将他放在眼里的得瑟神态。
牧辰回来，陈佳莹她也看见了。
但她没求救。
她空洞的眼神已说明了一切，心已死。
眼前这个男人在家虽横行霸道，对自己母女两人拳打脚踢，可面对外人时就是一个彻底的窝囊废。
她不抱任何希望……
“婳婳别哭、别怕，你先回房内等爸爸。”牧辰温柔笑道。
他将女儿抱入房内将门锁上，因为他不想让她看见接下来血腥的一幕。
就在关上房门那一瞬间，他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冰冷。
“哟……好可怕的眼神！难道你还想与我兄弟两人动手？“
“识相就跪下双手抱在头上，别搞什么小动作，否则让你吃不了、兜着走。”两名小弟冷笑。
砰！
回应他们的是牧辰狂暴的拳头。
这一拳狠狠击打在一人的脸上，能看见其鼻子瞬间塌下来，鲜血急流。
紧接着，牧辰又将另一人踢飞。
未待此人回神他揪着其脖子简单、粗鲁的撞破一枚镜子。
“该死的混蛋你竟敢动手，找死。”被一拳打歪鼻子的小混怒吼，掏出一把匕首就向他刺来。
牧辰双眸寒芒一闪，身体微微一倾躲避这一击，右掌精准握着小混的手。
咔嚓……
一掰之下，小混手掌传来断骨之声。
右腿一个横扫将其放倒，以灵活技巧又把小混左右双掌擒在一起。
“我女儿的脸是被你扇肿的？”
“我女儿手上的烟头烫伤也是你弄的？”牧辰冷若冰霜。
“你想干什么？快放开我……”小混怕了。
牧辰置若罔闻，他拿起掉落地下的匕首狠狠插落。
“啊……我的手……华哥快救我。”小混痛不欲生般惨叫。
他双手被匕首贯穿插入木桌，染出一片血迹。
跟了肥华后他一直吃香喝辣，从未曾想过自己竟会有这么一天被人狂揍、折磨。
所有事情皆在那电光石火间发生，可这一刻众人满脸难以置信。
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那个窝囊废吗？
“它娘的！你竟敢伤我兄弟……统统给我上将他彻底废了。”肥华怒发冲冠。
房内四人松开陈佳莹，气势汹汹冲向牧辰。
怒火中烧的牧辰没废话，一个借力踏墙两段踢又将两名小混踢飞。
但这些小混也不简单，常年作为打手积累极高默契、经验。
一人紧抱牧辰双腿，另一人从身后锁住着他双手。
“臭小子，今天哥们几人若不将你废了就跟你姓。”
“狠狠揍他，往死里整，反正巡捕房有我们的人。”
被踢飞的两人随手抄起椅子、碗盘就向牧辰砸来。
之前撞破镜子的小混，此刻也杀气腾腾拿着一把小刀。
前有狼、后有虎。
若是其它人必难以化解。
但牧辰却是个例外。
脚手被束缚，他还有头颅能动。
他低头再猛地后仰，一个头锤撞开身后的小混。
双手挣脱束缚，他如凶虎出牢。
砰！砰！
左勾拳、右勾拳，连续击在抱住他双腿的小混。
鲜血飞溅，几颗染血的牙齿伴随着惨叫声掉落。
此刻他犹如一尊来自地狱的魔神，遇神杀神、遇佛杀神。
在他不要命的凶残与巧妙的搏斗技巧下，这些小混被揍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陈佳莹她看着这般血腥的一幕，脑海一阵晴天霹雳。
七年了。
从她认识男人到现在，头一次看见对方这般血性，就像是彻底变了另一个人似的。
“住手，否则我要了你老婆的命。”看着自己六个小弟被揍的不似人象，肥华可谓是又惊又怒。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一只以往任由自己揉捏的小绵羊，忽然就变成一只凶悍的猛兽？
这真是见鬼了！
他若再不出手，自己这群小弟恐怕真要折在这里。
牧辰抬头，随之蓦然变色。
对方以一把小刀挟持住陈佳莹，脖子被划破一条血痕。
“放了她，否则我要你死。”他喉咙低吼。
尤其是看着陈佳莹那惊慌、悲笑的神态，他的心犹如在滴血。
这一刻，他想起前世她跳河自尽时回头的那一笑。
那一笑，充满了悲痛、充满了对女儿的思念……
那一笑，充满了对人间的失望，充满了对他的恨意……
哪怕事隔多年他依然无法忘记。
就好像不断在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
是他，毁了婳婳……
是他，毁了她的人生……
是他，毁了一个原本美好、温馨的家庭……
“要老子死？就凭你一个废物！”
“被老子整死的人不止一两个，也不差你老婆。”
“当然了，在弄死她之前老子会好好折磨、调戏她一番。”
“特别是她这张美貌的脸，若是划上几刀那就真可惜了。”
肥华有恃无恐，他左手握着陈佳莹脖子，右手嚣张般摆弄着手中的小刀。
“钱是我欠的！人也是我打的！与她完全无关，放了她！”牧辰眼神冰冷。
“你这算是求我吗？那就看你的表现，给我将场子找回来。”肥华叫嚣。
其它人虽对牧辰心感畏惧，但一看有人质在手面目瞬间变得狰狞。
砰！砰！
咔嚓……咔嚓……
几人抡着椅子、木桌、酒瓶就疯狂砸向牧辰。
受此群殴他又一次头破血流，整个脑袋也变得昏厥。
他倒下了。
疼……
他浑身疼的颤抖，嘴角、鼻子都流出大量鲜血。
但他依然咬着牙，未曾发出一声惨叫与求饶。
他看着陈佳莹满脸的悲痛歉笑：“老婆对不起，这都是我的错……你别怕，我一定会救你。”
一句简单的对不起，让陈佳莹失声痛哭。
五年了。
自从她选择嫁给眼前男人，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对方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对别人来说这仅是一句普通的道歉。
可对于她却是一种希望。
她曾经也幻想过男人能戒掉赌瘾、酒瘾，做一个好老公、做一个好爸爸。
可每一次换来的是她那心碎声。
其实她也知道男人已无药可救。
但，她不甘心。
也，不想认输。
直到三天前婳婳被挟持差点没命，她终于决定要离开这个家。
又或者说，她要永远离开这个将她伤透心的男人。
可看着男人如今奋不顾身保护婳婳、保护她而被打的遍体鳞伤，她眼泪不争气流下来。
“牧辰，我恨你。
“我也不需要你的道歉，你给我快走，带着婳婳走。”她痛心大喊。
我恨你这三字如同重锤击打在牧辰心脏。
噗……
他狂喷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