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孩子们笑得四仰八叉。
程明扶手的手越抓越紧，青筋暴起，唇部肌肉微微颤动，鼻子微微皱起。
孟初夏按住程明要抬起的手，道：“别冲动！为这些小屁孩不值得。”
“你要揍我吗？你敢吗？来啊来啊，我就是喝你们豆浆怎么了！我就是骂你家老太婆怎么了？”小男孩双手环抱，头往后仰，挑衅程明。
“放心，我奶奶告诉我，不可以伤害动物，我不会揍你的。”程明渐渐松手，把小男孩当成跳梁小丑玩，不跟他一般见识。
“你说谁不是人？”小男孩像是下一秒要打过来一样。
“你为什么要对号入座？我刚刚在和我娘子讲话啊。”程明甚至都不屑看小男孩一眼，低着头，反握孟初夏的手，在捏着。
“程兴成，你不要太过分了！”小女孩向程兴成快速跑去，推了他一把，程兴成险些被推倒。
孟初夏没想到小女孩这么勇，还有这么强的爆发力啊，我的个乖乖，推的好啊。
“夭寿啊，你这死丫头推我家小兴做什么！”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一位妇人赶忙跑去检查程兴成有无受伤。
小兴娘刚踏入门槛，就瞧见自己儿子被小女孩大力一推，还好被小朋友搀扶住。
孩子们对面的程明孟初夏面无表情的看着，脚边是一桶豆浆，桶的不远处还倒着一个碗，碗里流出黄白色的汁水。
几位家长也陆续进来，站在自家孩子身旁。
程姝在最后面进来的，旁边还跟着一个抽着烟斗的老婆婆。
“既然家长都到齐了，那我们来聊聊吧。”孟初夏冷眼扫过一众人。
“聊什么聊！我们进来时都瞧见了，程明你刚刚是不是想动手揍我儿子，才指使这死丫头去推的！”
小兴娘将程兴成护在身后，一手叉腰，一手指向程明又指向小女孩，情绪激动，说话大声，从嘴里喷出些许口水来。
孟初夏推着程明默默后退几步。
“小兴娘亲，是小兴自己先骂别人的，我也不是受程明哥哥指使。”小女孩脆生生的开口，这种场面她一点也不畏生。
“你们的孩子个个拿着碗，跑来我这里要喝豆浆。尤其是你家小兴，没征得我们同意，私自喝了我家磨的豆浆，又吐在了我们桶里，害我们损失一桶豆浆，小兴又辱骂我家奶奶，说是你教的，小兴娘，你是不是该为你孩子行为负责？”孟初夏厉声道。
“呸，我家小兴从来不会乱吃东西，豆浆是什么都没听过，是不是你们硬逼他吃的？”小兴娘咄咄逼人。
孟初夏嗤笑一声，她这是被气笑的。
居然有这么无理的人。
“喔，豆浆是狗都不喝的东西，你儿子喝了。那边的碗你可以去看看是不是你家的。”程明淡淡开口，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只是眼神的狠厉让程兴成不寒而栗，打了个冷颤。
村中在办喜事丧事时，会互相借碗筷桌椅，为了方便辨认是哪家的，就刻上了自己的名字。
帮程兴成的小孩子们，默契的用衣袖挡住手里的碗，希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旁边的几个小孩默默将碗用衣袖遮住。
“我刚刚的话你是没听清楚吗？你儿子私自喝了豆浆。”孟初夏特意加重“私自”两个字的声音。
“娘，我没有，是他们说给我们尝尝豆浆，我们才回家拿碗的，小阳他们可以作证。”程兴成抓着娘亲的衣袖摇了摇。
除了被点名的小阳附和，有的孩子帮腔，有的孩子不开口。
“你们胡说，你们是听我说程明哥哥家可以有豆浆喝的。”小女孩小奶音吼着，显得气势不足。
“对啊，那不就是能给我们尝尝豆浆吗？我没说谎啊。”程兴成无辜道。
“不是，不是这样，你！”小女孩被气的语无伦次，一时间不知怎么回怼。
“嗨，听了半天，我老婆子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抽着烟斗的老婆婆吸一口，吐出烟圈，一脸的享受。
孟初夏凑在程明耳边悄悄问道：“这是谁？”
“村里一位寡妇，大家都叫她烟婆，丈夫上战场死了，平日里没人喜欢和烟婆打交道，觉得她晦气。”
又是晦气，是不是这个村子只要有哪户人家，家人过世就会被说成晦气。
烟婆脸上都褶皱一层又一层，苍老的眼眸依旧锐利，看着程兴成说道：“毛头小子，你….不地道啊。”
说完这句话，烟婆又抽了口烟。
“老婆子可是瞧得一清二楚，一群毛孩子，就你跑的最快，喝了人家的豆浆，吐了，又踹了人家的桶。”
孟初夏没想到，这样都会有证人，真是天助我也。
“小兴娘，听见了吗，现在可是人证物证都在，我辛辛苦苦磨了一下午的豆浆，就这么被你儿子毁了，你总该要给我点赔偿吧？”孟初夏抓住机会，她一定要这家人赔偿她的损失。
小兴娘良久不说话，眼珠子转了转，开口：“烟婆只说看到小兴吐了，没说吐哪了，你别想诓我。”
“毛头小子一张嘴，这下边啊，就是木桶。”烟婆适时搭上一句。
“这下你无话可说了吧？我的要求不多，第一，赔偿我三十文钱，或者帮我重新磨一桶豆浆。
第二，带着你儿子上我家，给我家奶奶鞠躬道歉。辱骂我家奶奶，小女孩是人证！”孟初夏拍拍小女孩的脑袋，小女孩自豪的挺起胸膛。
小兴娘一听数目，眼睛瞪的老大：“三十文钱！你怎么不去抢！而且我为什么要帮你重新磨？不可能！”
“采摘，清洗，石磨，我的人工，时间，这些我就不计成本了？
你不愿意赔钱，那就赔我豆浆，豆子我也用你拿，我只要你帮我磨！
你儿子损害我们家的财产，你这也不肯，那也不肯，那咱们就找村长说理去！或者我们直接报官！
烟婆，还麻烦您跟我们一同去一趟。”孟初夏对小兴娘已经没有耐心了，可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上梁不正下梁歪，她都快对这个朝代的小孩子失望了，除了小女孩。
烟婆又吐了几个烟圈，点点头。
“找就找！谁怕谁！”
一行人又去了村长家，在村长都协商下，小兴娘选择磨豆子，并且上门向程老太道歉。
孟初夏本来就没指望小兴娘赔钱，她想要的是豆浆。
小兴娘带着程兴成灰溜溜的上门，斟茶鞠躬，道歉。
程老太看见还吓一跳，这什么阵仗？
在听了程姝解释前因后果，故作姿态：
“这道歉的茶斟的这么满，你们对老婆子真的很不满啊。”
“茶水这么烫，是想烫死老婆子吗？”
“嗯，这次茶斟的不错，老婆子一定活的好好的，别人下地狱我都不会下。”
孟初夏在一旁憋着笑，她不知道程老太居然这么皮，她也可算知道，程明那股子坏劲哪学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