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城,又是乌云密布的一天。
“啪!”
“啊!”
长鞭破空,拍打着污秽不堪的空气。
“啪!”
幼小的孩童受不了疼痛,只能嘶哑着发泄自己的痛苦。
“父亲……”
辛缇丝哭泣地祈求着,但是……
“啪!”
“啊!”
回答他的,是鞭子。
头上秃顶的神父,手里死死握着皮鞭,抽打着掉在木梁下,倒吊的辛缇丝。
神父抿着嘴,看起来他很不满意。
“竟然敢在家里玩火!”
“不是的,不是辛缇丝点的火!是我点的!”
被吊在一旁的还有兰迪。
身上也已经被扒光了衣服,全身布满紫青的伤痕。
秃头神父撇了他一眼,又抽了他一鞭子。
“啊!”
神父已经抽了他们两个人接近半个小时,但除了说火是兰迪点的,点火的铁片,油盘,灯芯是哪来的,却一直不说。
神父转了一下发酸的手腕,秃鹫般的眼睛盯着辛缇丝,“你们以为不说我就不知道你去外面了吗,我只是给你们一个机会,但是你们不珍惜。”
“你以为是谁供你们吃的供你们用的,竟然还不感到感恩,真让父亲我伤心。”
神父慢慢坐在一条椅子上,翘起腿,“我告诉你们,如果还有下一次,那就不是简简单单只罚你们呢,屋子里面的所有人,都逃不过!”
“莉莉丝。”
“大人……”
黑暗的墙角走出那个修女,低着头。
“去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其他违禁品。”
“是。”
咔咔~
这所孤儿院是旧教堂改造的,木板已经老化,门栓都已经腐朽了。
走廊上的地板,浸泡着雨水,一股朽烂的味道。
辛缇丝吃力的抬起头。
糟了,今天还捡到一把漂亮的小刀……
孩子们睡觉的屋子里,又重新被黑暗给笼罩。
修女提着一盏油灯,打开外面的门阀,推门。
将油灯摆在一个小桌子上,灯油发出昏黄的光。
一股腥臭的焦油味弥漫着。
莉莉丝走到辛缇丝的床位。
辛缇丝的床没有多厚,就只是一层稻草垫着,没有枕头,只有一床薄可透光的被子。
辛缇丝的床并不是例外,其他孩子的床也是一样。
莉莉丝将手在辛缇丝的床上翻找着,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又找了兰迪的床位。
“母亲……”
一个小小的声音穿过昏黄的光芒,“兰迪和辛缇丝还好吗?”
切尔坐在床沿上。
眸子发着微光。
“他们还好,没事的。”莉莉丝拥抱了一下切尔,就像过去那般安慰伤心的孩子。
“他们只是犯了错,等他们赎完罪以后,你们又能见到他们呢。”
切尔身子有些僵硬,像具木偶。
莉莉丝又检查了每个孩子的床位,又提起油灯,在每个人的床位下照了个干净,发现确实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存在。
“大家好好睡吧,明天又是勤劳的一天。”
“嗯!”
切尔点头,很乖的躺会床上。
咔!
外面的门阀又被栓上了。
而在切尔的怀里,是一把小刀……
第二天,切尔又看见自己的好朋友,辛缇丝和兰迪,他们再次回到这里。
“啪啪!”
修女拍着手,满脸笑容地对所有孩子说,“今天又是努力工作的一天,大家要把工作做完哦!”
十二个孩子,每个人面前都有一台缝纫机,哪怕是最小的孩子也是一样,不过多了一个垫脚的工具。
卡兹卡兹的声音在这个屋子里是唯一的乐曲。
孩子们不哭不闹,都在认真地干活。
教堂外,有一个大钟,钟声响起,代表上午的工作已经做完,可以吃饭了。
每个孩子拿着自己小盘子,乖乖排队,等“母亲”为他们打上一盘香香的土豆泥,一小块奶酪,这,就是他们的一顿午餐。
孩子们可以吃完后玩一小会,也可以直接去工作室继续踩缝纫机。
辛缇丝和兰迪坐在一张小桌子上。
忍受着身上的酸痛,默默地吃着盘子里的土豆泥。
“辛缇丝。”切尔坐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母亲,确定人不在后,将一个东西从桌子底下递给辛缇丝,“还给你。”
辛缇丝愣了一下,接过刀,“谢谢。”
“兰迪,切尔……”辛缇丝犹豫一下,压低自己的声音说,“兰迪,切尔,我想,离开这里……”
兰迪手上进食的动作一愣,放下手里的木勺,看向辛缇丝。
“兰迪,我不想再呆在这个地方了,我看到了外面,我想要离开!”
“你离开了,那我们呢?”
兰迪情绪很低落。
辛缇丝握紧勺子,“我……我会时不时来看你们的……”
切尔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事,连忙转移话题,“我们不说这个了,安姐姐已经满十二岁了,明天就是她被人收养的日子了。”
“对啊!”兰迪脸上的沮丧不见了,“我们也可以通过收养离开这里啊!”
“可是,我离十二岁还有一年啊……”
“那就再忍耐一年吧!啊……”
兰迪很不舍,他不希望自己的好友这么离开。
“而且母亲不是说了吗?外面还是很危险的,如果你一个人出去,可能真的会出事。”
“但是等十二岁你被人收养了,起码比自己跑出去更安全吧!”
“……嗯”辛缇丝转着手里的木勺,点头同意了。
切尔快速将盘子里的食物吃掉,“那我们去跟安姐姐道别吧,明天我们就分开了。”
“对,我们得去早一点,不然到了晚上,安要接受父亲的洗礼,那个时候去又会惹父亲不高兴呢。”
兰迪虽然不太能拿稳勺子,但也将盘子里的食物吃光,见到辛缇丝的盘子还是老样子,关心道:“食物不吃的话,下午的工作没做完就吃不到了。晚上就又会饿的睡不着了。”
“没事的,我们先去看安姐姐吧。”辛缇丝将盘子里的食物倒在食堂角落一个空桶里,里面都是孩子吃剩的食物。
这些食物又会做成饲料,给后院里的鸡吃。
一个亚麻色头发的少女,正在厨房后面的井水处,用刚打好的水,清洗着自己的头发。
安看着自己发端处参差不齐的断口,这是每个孩子头发长到一定程度后,都会被父亲拿剪子剪掉,最后拿走,现在好不容易又长长了。
幸好明天就是自己的生日了,明天就能离开这里了。
“安姐姐!”没见到人就听见她声,安回头看,果然是自己在这里最喜欢的妹妹。
“辛缇丝!”见到这个女孩,安发自内心的笑。
“安姐姐生日快乐!”
“嗯!”
她紧紧抱着自己的妹妹,不舍和解脱的眼泪从眼角流出。
“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
辛缇丝克制着自己的眼泪不要流出来。
“切尔,兰迪,”看见辛缇丝后面跟着两个小男孩,安笑容更盛,“我也会想你们的!”
“安姐姐!”突然,从墙后面又出现一个小女孩,“辛缇丝好狡猾!”
“当娜?”
“我们也要抱抱!”更多的孩子都出来了,原来他们都躲在墙后面偷偷地看着。
“安姐姐!”
“我们也要抱抱!”
孩童的欢笑声充斥着厨房后院。
“安~”
修女也来了。
孩子们也乖了起来,从安的身上下来了。
“母亲。”
孩子给走来的修女让出一条路。
修女也抱住安,“孩子,神会庇佑他的子民。”
“母亲!”
安对修女也很不舍。
“安。”
一个沙哑的声音在众人背后出现。
本来欢笑的孩子们全都紧张起来。
秃头神父来了。
“安,等会去我的房间,我给你进行神圣的洗礼。”
“好的父亲。”
……
工作室里,兰迪在最后的时间里终于完成了今天的任务,但是辛缇丝中午没有吃饭,下午后半段时间,全都提不起精神,任务当然完不成。
现在还饿着肚子呢。
“好饿~”
辛缇丝沮丧地趴在缝纫机上。
面前出现了一块黑面包。
“面包~”
辛缇丝抬头,是兰迪递来的。
“兰迪,你真好!”
辛缇丝的肚子早就饿的不行了,哪怕黑面包吃起来什么味道都没有,现在也吃的很香。
“兰迪,我现在好想安姐姐。”
“她现在应该接受父亲的洗礼,我们过去又要惹父亲生气呢。”
“兰迪!你是不是我的好朋友!”
“是!”
“那你陪不陪我!”
“陪,不就是被吊起来打吗?我皮厚。”
“好!”
两个孩子踩着嘎吱嘎吱的木板,到了神父的房间。
“安?已经回去呢,等下收养她的人就来了。”
“现在你们回去睡觉,不准随便出来。”
“哦~”
啪!
神父的房门被重重关上。
“看样子父亲心情还不错,没把我们吊起来打。”
“唉,兰迪。”
“怎么呢?”
“我们来孤儿院这么久,从来没看见过别人收养我们的样子。”
“可是,”兰迪有些犹豫,“父亲最不允许的就是我们擅自去看别人收养的场面啊。”
“父亲不知道不就行了。”
“我们走。”
“唉,辛缇丝,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