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君行的手一把抓住赵莲要压下去的手。
赵莲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周君行的手微微有些颤抖，赵莲身后的冤鬼的嘴角咧到极致，黑烟之下的人脸已经渐渐失去了人的轮廓。
“为什么拦我，你不是阴司的人……”
周君行的耳边是带着蛊惑的低语，“我们都是孤零零的游魂，放纵自己的念想不好么……”
赵莲鬓边的碎发贴在脸上，也展开一个疯狂的笑容，“你拦我干什么？我要杀了那个老东西！他们说都说了，骂都骂了，既然这样，我就真的杀掉你好了！”
“言语的刀子不是也能刺伤人么，那我就让他们看看！”赵莲发疯一样的嘶吼着，“这两样有什么区别！”
姜素云已经被周君行拉到了身后，佝偻着肩膀，眼睛里盛满了不可置信。
“原来，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我只是想找一个公道。”她苍老的手紧紧揪着有些起球的马甲的下摆，“你和那个男人认识的，那个男人不明不白就死了，我没有让他们骂你，是他们，是他们自己……”
赵莲的力气突然猛增，推着还没反应的周君行一个趔趄，“就是你，我和他认识怎么了！姜妍不也认识！”
趁着周君行的身子一歪，赵莲手上的水果刀直直捅进姜素云的肩膀上，“哈哈哈哈哈哈，第一刀，当年第一刀就捅在肩膀上，满地都是血！我不跑，死的就是我了！”
还不等赵莲刺下第二刀，周君行一把把姜素云护在怀里，侧身，水果刀刺进他的肩膀，却没有血伸渗出来。
他反身批手把刀打飞，反手把赵莲按在地上，“阿姨，快报警!”
姜素云本来还怔愣的沉浸在，赵莲丧心病狂的想要杀掉她的不可置信之中，听见周君行的声音才颤抖着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来，所有的东西都说完的时候，半倚着门框，喘着气捂着流血的肩膀，看着被按在地上的赵莲泣不成声。
“是小妍收留了你，你说你没去处，工作也丢掉了，是小妍给你一口吃的，你的良心还在么！”
赵莲躺在地上，疯了一样的笑着，笑着笑着眼角也流下眼泪来。
“哈哈哈哈哈！是她！她永远都那么好，阳光乐观，积极向上！我呢？我什么都不是！是我！我杀了那个混蛋！”
“他原本就是要对姜妍下手的，是我拦住了，我第一次都给他了，他还找我要钱，不然就把所有的东西告诉其他人！我杀了他，不算赎罪么！不算么？”
“不算么，为什么还有人日复一日的谴责我！”
周君行用身体挡住姜素云的视线，在赵莲的心口一掌按下去，那厉鬼的本体被击落大半，因为和赵莲的身体没有分开，所以黑漆漆的一团萦绕在赵莲头顶的位置。
他反手攥实了拳头隔了半寸打在赵莲的心口，那厉鬼才算完全脱离开，又尽力把那厉鬼按在原地。看着那鬼魂激烈的挣扎，周君行的脸色也一下子白了许多，
警察推门而入，立马有人去查看状态并不好的姜素云，姜素云受惊晕了过去，被送到了医院。
一个举着电话的警察挂断了电话，和一个看起来不年轻的警察对视点头，上前拷住了赵莲。警察把周君行拉起来到警局做笔录，他和刚赶到的老李和小宝哥对视，双方都松了一口气。
警察在现场取证之后就把姜素云的家封了起来，老李和小宝哥进门去处理那个厉鬼的时候，抱着小布兜的周君行才从一边的墙角摔出来。
“李哥，那个，那个是雁鸣！”
李哥拿出一个黑漆漆的盒子一样的东西，轻松就把那厉鬼塞了进去，同事小宝哥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做了一个张开手又攥拳的动作，周身那些厉鬼逸散出的戾气就消失了个干净。
“他被刺了一刀，她不会死掉吧。”
李哥嫌他聒噪，提着他的领子穿过房门下楼，还把他塞进了车里。
“不会死的。”
小宝哥开车，周君行和老李坐在后座。
“这……不是不可以么？”
“我们是阴差，有规则约束的，不能随意伤人。”
“雁鸣她，不是很厉害吗，怎么会受伤？”
老李双臂一盘，无奈的看着车窗外变幻的街景，“再强大的游魂也是和游魂，面对活着的人，最多只是拥有差不多的力气可以抗衡，更何况是被厉鬼操控的疯子。”
老李叹了一口气，“况且，她本身就受了点伤。”
车里很安静，一直到周君行被送回春花路44号，车上都没有人再说话。
周君行放下小布兜坐在一楼的沙发上，点开姜妍的微博，最后一条也是一个冬天，评论的第一条是一个烤地瓜的图片，“小妍，这个地瓜我记得你一直很喜欢。”
岚岚在一边玩手机，刷到的视频里背景音是漠河舞厅，岚岚不知道为什么也在掉眼泪，周君行也觉得心里堵得慌。
看了看外面下着小雪的天空，有几个小孩跑过44号的门口，笑声拉的长长的，还夹杂着几声小爆竹的响声。
有人停留在事情发生的当年，不断怀念，也有新的希望在看似灰暗的穹顶之下生生不息。天会有亮的时候，惩罚不管是迟是早都会以某种形式到来，因果并不只是说说那么简单。
雁鸣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了晚饭的时候了，桌子上的气氛还是很热闹的，但是看着没什么精神的雁鸣，都或多或少的担心。
雁鸣并没有吃东西，而是把周妍放出来，提着小包包往三楼去了。周君行看着她的背影，莫名的感觉很愧疚，毕竟，他好像帮不上什么忙，还有点拖后腿。
茶婆婆给周君行递了一碗冒着热气的粥，还给他理了理衣领，“孩子，之前是满乔儿代替你去，就是那个不怎么出现的漂亮的总穿着旗袍的小家伙。”
“刚开始她也是你这样的神情，但是慢慢也在变好了，掌握本来不适应的东西，总会生疏些。雁鸣她需要的并不是一个特别厉害的同伙，她一直渴望被需要啊，虽然我们这些老家伙蛮累赘的，但是她还是很照顾我们。”
“可我们总会离开，或早或晚，我在这里很久了，她只是，太孤单了。”
茶婆婆开心的往嘴里送了一口鸡蛋糕，细细品了品笑着看他，“你总会隔一段时间回来一趟，对你来说是新朋友，可对她来说，是一遍一遍地去接受一个完全忘记自己的老朋友。”
周君行还把自己笼罩在文艺且哲学的思考中，就被缓过神来的姜妍拍了拍肩膀，“这位大哥，这是哪啊？我有点饿，可以吃点东西么，看起来，挺好吃的。我不白吃，我可以干活的，扫地刷碗都行的。”
emmm姜妍变成了游魂，忘记了妈妈，然后44号收获了一个热心市民小姜。
第二天一早，本市新闻里面就是姜妍的案子被旧事重提，赵莲认罪。原来当年入室杀人的凶手是赵莲的男朋友，赵莲被勒索，而男人又对姜妍贼心不死，事后赵莲害怕事情暴露找到了逃跑的凶手，杀掉了他又伪造成畏罪自杀。
这也是为什么凶手会变成厉鬼附在赵莲身上。
他关掉手机有些沉重地迈出房门，就碰见表情有些慌乱的赵阿婆。
“周管家，你看见岚岚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