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莘打了个厚厚的妆，上了班。
女同事看到她，吹了个流氓哨，调侃，“哟，蓝妹妹，你这副夜猫子的烟熏妆，昨晚可是去哪个销魂窟鬼混啦？！”
蓝莘推开凑近来的香水头，重新打上口红，“感冒，失眠。”
“切，少来。昨儿个你不是被一辆豪车接走的，车上的大佬戴的表都是六位数儿的。”
蓝莘的手一顿，“六位数儿？你什么时候眼神那么好了，之前写合同还少写一个零。”
她扬着胜利的笑，离开了洗手间。心头直打鼓，脸颊一片烧辣。
该死的，怎么让公司的人看到了，烦死了！
某少爷又被“王八蛋”轮了一圈儿。
勉强处理完紧急事物，蓝莘困得爬桌上打盹儿，时不时感觉到胃底空鸣，滚过一股股的空虚感，可是她又累得很，动也不想动。
恍惚间似乎闻到了食物的香味儿，还有热呼呼的东西在脸上搔来搔去，怪烦人的，她转过脸躲避那种触感，但很快又凑上来了。她索性把脸全埋进手臂里，埋怨地哼哼。
“蓝妹，吃饭了。你还睡？你昨晚偷牛去了。”
男人的声音。
“关你屁事儿啊！又没偷你家的牛。”
被吵醒后，蓝莘没好气地骂道，就看面前摆着一碗她很喜欢的附近一家卖的牛肉米线，上面还多配了一份牛腩。
“快吃，再不吃米线就坨咯！”年轻又有点稚气的脸，圆墩墩的，讨好地笑着，浑身是那种体贴好男人的味道。
公司的男业务员小赵，刚进公司一年多，平常被她训过埋汰过，但脾性极好，总是笑呵呵地对她说“谢谢指教”。刚开始还叫她蓝姐，他比她小一岁；后来什么时候改叫“蓝妹”，她也忘了。
心头的郁气散了一散，她拉过塑料盒，说了声“谢谢啊”，打开嗅了嗅那浓郁的牛油味，顿时好心情都回来了。
管他的，就当被疯狂咬了，她已经打过防疫针了，这事儿就揭过去，与她无关了。
“诺，这里还有一颗卤蛋。”
“小赵同志，你太可爱了！”
吃饱，喝足，重新营业。
－－
下班回到租屋，还是被马菲菲数落了一歇。
“今天约好了见面的啊，八点，你别又给我放鸽子啊！”
“行了行了，人都在这儿了，还能飞去哪。”
“那可说不定，万一人家开着大奔等楼下，你会舍得放弃大款来应付两黄毛丫头？”
蓝莘瘪了瘪嘴，心里还是鄙视了一下自己偏倒的天平。
那又怎么办呢？她现在正值婚育求偶期，对异性天生免疫力低，想要多抓住些机会，也没错啊！
－－蓝妹，周末要不要去宝塔山放风筝？之前我们签一个客户在那附近，看到有人放龙风筝，长长的好大一条，可壮观了。
小赵同志下班前对她发出邀请，以往其实也有过，都是一帮同事一起玩。公司里大多人和她年纪差不多，谈对象的不少，有时候为了帮忙凑对儿，就会搞这种聚会。
她没有拒绝，也没有立即答应。
她总觉得，和这些普通人隔着一道莫名的膜，像是站在高处看他们嬉嬉哈哈，打打闹闹……就像读书时，身边的人都忙着谈恋爱，她觉得那些同学都挺幼稚的，没什么意思，还不如追剧打游戏，搞个网恋。
其实没人知道，小赵同学有点儿像她的初恋，都是一副忠厚老实的模样，圆头圆脑的，笑起来很亲切，给她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啊呸！她后来看了很多书，说这种感觉其实是雏鸟心态。要是她的初恋是像杨洋、都教授或抖森这样的帅哥哥，哪还有些这种胖男生的机会。
之后，和两个刚出校园的学生妹见了面，瞧着两人穿着打扮还有十足的学生气，闪光黄的外套配个格子衬衣。一个活泼点，一个内向点，还算聊得来，便签下了半年的约。
学生妹小艾搬进屋后，就问蓝莘，“蓝姐，你们……都有男朋友了吧？是不是已经谈婚论嫁了？”
蓝莘摇头。
小艾活泼，心直口快型，她露出个夸张的表情，“你们都工作这么多年了，家里不催婚吗？”
五年，很老吗？
一听到这种问题，蓝莘就想翻白眼儿。这孩子家乡十六线，难怪会问蠢问题。大城市晚婚晚育，已经是常态。对方看她的眼神，好像她26岁还没寻着婆家、还在等爱情，才是天真又愚蠢。
“不好意思，我就是随口一问。你别生气哦！其实我觉得吧，你和菲菲姐瞧着特年轻，特显小，要出去人家一准认为我们是同龄人呢！”
蓝莘懒得应付，正好手机响了，她假笑一个，回屋去接电话。
陌生号码。
看看尾数，她认出是余晓红的，这女人连电话号码都透露着十足的虚荣，689包揽完了。
想了一想，她现在浑身都不太舒服。
没接。
余晓红很固执，一直打一直打，几乎把她的电打没了。
大概也怕打没了，变成了发微信语音，加短信。
马菲菲有些奇怪，“莘儿，谁打的啊，你怎么不接？这么锲而不舍，追债的吗？”
“去你的。你才追债的！敷你的脸去。”
马菲菲凑了过来，趁着蓝莘不注意，划开手机，不小心点到了微信。
余晓红的短信尤其多，都双位数了，她听蓝莘提过，好奇地点开一看，“啊”地叫出了声儿。
“莘儿，百元的大红包啊！”
“莘儿，你这个北漂回来的同学是真大款吗？”
“天，还不止一个，二，三四……七，八……我、的、天！”
蓝莘抢过手机一看，200一个的红包刷、屏了。她记得限额是一天最多2万块，就是100个，这……她手指一划，长长的一串儿红闪闪仿佛没有尽头，让人脑门发热。更让她呼吸发紧的是红包上的祈福语，一句比一句不堪入目，“宝贝好舒服”，“想念的小肉包”，“我还想要”，“再来一炮”……
余晓红那么抠门儿的人，会给她发这么多红包，做梦呢吧！
她拉到前面，都是余晓红的逼逼叨，再拉到最后，出现了一句话。
－－宝贝儿，还不解气儿，要不爷给你肉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