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屏幕上,弹出一行字:
【11月26日,是我军预定发起总攻的时间。】
26日早上9点,距离发起总攻,已经没有多长时间了。
嘀嗒!嘀嗒!
第九军负责接收电报的吴长烨,突然收到一个紧急电报。
吴长烨马上紧张起来,来不及请示领导,急忙把信息抄录下来。
电文很短,映入吴长烨眼帘的只有十几个字:总攻战斗改为27日傍晚4点半发起!
事关重大,万分紧急!
吴长烨火速把电文送到主管领导吴民手中。
吴长烨只有17岁,之前在文公团工作,6个月前调到部队报话队,接触这个专业的时间不长。
这种重要电文,一个字都不能出错。
吴民马上要求,所有电台全部对准九兵团的频率,核实电报的准确性。
报话队的几个电台都忙碌起来,但却无法捕捉到9兵团的电台信号。
无线电通信受电离层的影响,电离层随着气温和日照的变化,晚上早上会有波动的时间。
在波动的时间内,干扰信号最大,明明可以联络上的信号就是联络不上。
报话队简易的防空洞里,空气变得格外紧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各师团蓄势待发,万万不能有半点差错。
吴长烨的头都要钻到机器里去了,就是要把这个信号找出来。
防空洞外面漏风,他攥着铅笔的手却在不断冒汗。
终于,再次接收到无线信号。
大家抄的都一样,确定总共时间改为27日傍晚4点半发起。
吴长烨提到嗓子眼的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上级的命令,立刻传达到各部队。
这个信息如果没有传达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小吴啊,这次,你立了大功!”
晚上,吴民拿出珍藏多年的一瓶老酒,和吴长烨喝了几杯。
长星湖四周的山林里,高地上,所有的树枝上,都挂满了冰晶,万物都被冻住。
第九兵团,所有的连队都已分配好了各自负责的区域。
总攻的时刻马上就要到来。
趴在雪窝里的班长周报国,从胸口掏出最后一颗捂暖和的冻得发黑的土豆。
他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一直留着这颗冻黑的土豆,准备留到最后冲锋的时候充饥。
周报国刚要把土豆塞进嘴里。
看到卧在旁边的廖万里,干裂发青的嘴唇微微翕动。
“大才子,吃一口!”
周报国把土豆掰开,分了一半给廖万里。
“1连负责主攻!2连负责掩护!3连负责包抄!”
“确保米军的每一个营房、每一个帐篷、每一辆坦克、每一块阵地,都有战士进攻!”
张团长再一次向连长们们重申着作战部署。
“你们是木头吗?都听明白没有?”
看到连长们沉默不语,一时没有反应,张团长有些恼火起来。
“团长,战士们不怕死,也不怕冷,我们有决心,也有斗志!”
“可是,战士们提出了唯一的要求,能给他们发几颗土豆,让他们充充饥。”
“很多人都已经饿耗了两天没吃饭了!”
“两天两夜没吃东西,冰天雪地的,战士们饥肠辘辘,身体快要熬不住啊,很多战士饿得都流泪了!”
杨连长出声说道。
张团长闻言,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因为,战士们这唯一的要求,他根本无法满足。
鹅毛江被米军封锁了,给养装备和粮食,都无法送到前线。
俯卧在壕沟里的士兵们,身穿单薄的棉衣,冻得瑟瑟发抖。
这些和自己出生入死的弟兄们,在冰天雪地里饿了两天两夜,在即将和吃得饱穿得暖武器装备精良的敌人拼死前,唯一的要求,只不过是吃一口土豆。
可作为团长,他却无法满足。
张团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眼泪划过干裂的嘴唇,掉下来,滴到地上,摔成冰渣。
“敌人营帐里有食物,消灭敌人,把敌人的食物抢过来!”
张团长抹了一把眼泪,对众连长最后说道。
大雪停了。
气温骤降。
已经低至零下38度。
枪完全冰冻了,很多士兵的手,粘在枪上,像被吸铁石吸着一样。
寒风凛冽,冰冷刺骨。
总攻的时间到了!
战士们一个个奋力从雪窝里、战壕爬起来,有的战士尝试了几次,才爬起来,有的战士一动不动,再也没有爬起来。
王全州看着眼前的战友,一个一个抱着枪向前冲,可他却怎么也站不起来,手脚都麻木了,感觉不是自己的,完全不听使唤。
“我又被撇下了么……”
看着战友们冲下山坡,一个个呐喊着,跳出积雪,从自己身边冲过去,王全州泪流满面。
这是他70年来都无法释怀的遗憾!
他满怀报国的决心奔赴战场,不消灭敌人,决不回家!
敌人就在眼前啊!
看着战友们一个个往前冲,他却动不了啊!
他动不了啊!满腔热血郁积,只能往肚里流。
为什么?为什么不给他一次冲锋杀敌的机会……
看着眼前的光幕,看着在雪地里沮丧无助的自己,86岁高龄的王全州嘴唇颤抖,再一次泪流满面。
忽然,王全州身子一轻。
他能动了,他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跟着战友们一起,嗷嗷狼叫着,向敌人的阵地冲去。
只是,他完全没有任何知觉。
那个十六岁的王全州,如同一道光影,和战友们一起冲杀着。
王全州看着战友们冲进敌人的阵地。
枪冻了打不响了,没关系,战士们上刺刀,和敌人近身肉搏,抱着敌人滚进火海。
子弹不冒火了,没关系,战士们丢掉枪支,握着手榴弹冲进敌人的帐篷。
敌人开始反扑了,我军的子弹打光了,没关系,战士们抱着炸药包和敌人同归于尽。
王全州看到,有战士抱着机枪冲进了灯火明亮的帐篷,对着哇啦哇啦叫喊的敌人一阵扫射,敌人成片的倒下。
王全州看到,米军为了打通包围圈,对一处小高岭进行密集轰炸。
20多门大炮,如犁地一般,把山头上的土翻了一遍又一遍。
飞机不停地在天空盘旋、俯冲、扫射、投弹。
华军的阵地,一直都是一片火海。
“只要有我杨程思在,小高岭就是我们的!”
杨连长率领一个排,坚守小高岭,打退一波又一波敌人的冲锋。
三十多个战士,打得只剩下五六个人。
子弹完全打光了,又一波敌人冲锋上来。
“你们几个,保护这架重机枪,这是我们连唯一的重机枪,无论如何要把他带回去!快走!”
杨连长命令仅剩的几个年轻战士,抬着打光子弹的重机枪撤退。
小高岭上,只剩下杨连长一个人。
“只要有我杨程思在,小高岭就是我们的!”
杨连长呐喊一声,扛着10公斤的炸药包,点燃导火索,冲下小高岭,冲进汹涌而上的40个敌军中。
轰隆!
10公斤的炸药爆炸,浓烟和火光冲天,巨响震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