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派的小辈们谁都不知道,在离他们不远处,新任魔尊翼溟正一个人歪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看这边发生的一切。
这里的视野极佳,那边发生的一举一动翼溟都可以看到。虽然以这些人的功力,即使他这样大咧咧地躺在这里,他们也不一定会发现,但是为了不被别人打扰到自己看戏,翼溟还是随手加了一个结界,这样任何人就都看不到自己了。
因为修仙界即将举行的仙盟大会,翼溟这些时日一直在人界。
他准备送一位熟人一份大礼。
今天在这里偶遇远山派的这群小辈们他倒是也没有想到,毕竟之前他已经遇到过远山派的其他人了。
说起来他和远山派还有一些渊源。
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翼溟堵在各大门派的必经之路,本来就是来看戏的。如果兴致好的话,还会亲自调教一下。
毕竟他的礼物还在准备之中。
但是今天这群人好像比他想象得更无聊一些。
翼溟看了一会儿就没了兴趣,百无聊赖地坐在树上,一下一下地顺着腿上白虎的毛。
小白惬意地躺在他的腿上,露出自己的肚皮让他摸,浑身懒洋洋得地晒着太阳。
因为要给人准备礼物,翼溟对这些人精挑细选,看着合适,他就亲自动手,保证那人在收到礼物时表情会十分精彩。
但是翼溟刚才探了一下这些人的气息,结果令他大失所望。
这几个人实在太弱了,完全不适合做礼物。
怎么会如此弱小的人类,翼溟百无聊赖地想,就算这些人真的挑衅他,大概也完全激不起他动手的欲望。
就这样,他坐在那里听了好久那些人类叽叽喳喳地叫唤个不停,尤其是那个又蹦又跳的。
几度吵的翼溟想直接动手捏死他们几个。
就在翼溟的耐心即将耗尽之时,翼溟突然发现了好玩的事情。
其实翼溟比远山派的那些人更先看到送葬队伍和迎亲队伍。
因为他这个角度正对着送葬队伍,而他的耳朵又比人类要灵敏许多。所以他早早就听见了刺耳的唢呐声。他的眉头不易察觉地一皱,今天怎么了,怎么竟是一些吵闹的东西,他脸上的笑意慢慢消失,侧耳认真去听。
居然是喜事和丧事遇到了,倒是有趣。
死亡翼溟见得多了,成亲却很少看到。出于好奇,于是他侧头看过去。
刚刚成亲的队伍离得远的时候,他没太注意。直到队伍离这边稍微近的时候,他突然感受到了一丝不寻常的信息?
翼溟眸光一亮,当即有了主意。
他微笑着打了个响指。
红白喜事相撞,自然不可能是狭路相逢勇者胜了,是一定要有一面换个方向或者停一下的。
不然不是被染上了晦气,就是惊扰了灵魂。两边都不愿意。
但是显然活人比死人更在意一些。成亲队伍先停了下来。
一个管事的人先跑了过来,看样子是去那边交涉了。
两边的两个人交谈几句,但是貌似白事那边不大好商量,喜事这边的那个管事又匆匆跑了回来。
跟着车夫们交代了几句,喜事那边整个队伍就停了下来原地休整,给白事那边让了位置。
位置本来就不大,花轿就在远山派的小辈们休息的地方不远处停了下来。
那几个小辈们平时都待在山上,和白楠差不多,虽然好奇心不如白楠旺盛,但是也个个都是年轻人,于是个个都矜持地伸着脖子往那边看。
作为远山派的大师兄,木辛经常被师叔派出去办事。
比起这些师兄弟来,他算是见识过很多的了。
他记得一般人家结婚的时候,轿门口都是跟着的除了媒婆还有贴身丫鬟两个人即可。
但是这家的喜轿前居然站着四个彪形大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出于防人之心不可无,木辛警惕地把白楠他们护在身后。
别人倒是还好,但是白楠自然不愿意,挣扎着想要从他身后冒出头来看热闹。
两个人就这样一个想看,一个不让看,拉扯起来。
这时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刮过了一阵很奇怪的风。
虽然只是一下,但是恰巧让正在和木辛掰扯的白楠一眼就看到花轿里情况。
只见花轿中,新娘穿着喜服,被五花大绑着,盖头大概被她甩下了,嘴被堵着,看到白楠的瞬间,用眼神拼命地向她求救。
白楠愣了一下,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一些,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迅速地推开了木辛朝花轿冲了过去。
“你们这帮大胆狂徒,居然敢强抢民女!”
木辛被她推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简直想撞墙。
怎么又来?!
那些人本来看着不过是几个赶路的小辈,那些小孩看衣着又都是正经门派的,谁承想突逢异变,轿前站着的几个人反应极快,形成了一个包围圈,紧紧地护住了花轿,不让外人靠近半分。
白楠本来就是极其冲动的人,最爱惩恶扬善,看到他们这样,更是激起了心中的英雄情怀。
但是怎奈她的法术和武功都不高,几下就落了下风。
也不知道白楠为什么就突然出手,木辛等人虽然还搞不清状况,但是怕小师妹被欺负,也都跟着冲了过去。
动手之前,木辛绝望地想,得,又开始了。
不远处翼溟的嘴角弯了一个弧度。
一切都和他想的一模一样。
刚刚发现轿子的情况,翼溟就突然心生一计,特意在那个过于活泼的女人能看到的角度刮了一阵风,让那个女人看到轿子中的情况。
那个女人简直太好猜了,什么都写在脸上,冲动又爱打抱不平。
这样即使他不出手也能看戏了。
翼溟的嘴角挂着漫不经心地笑,一下一下地帮怀里的白虎顺着毛。
这边战局正胶着,远山派的即使是几个小辈,但毕竟出身于修仙世家,身手也十分了得。所以即使几个大汉的块头再大,他们人再多,不久也落了下风。
哎,真是没什么意思,一点反转都没有。结局已经显而易见了,翼溟不打算再继续看下去。
然后他这突然注意到,在一个不大容易注意的角落中,居然还有一个人没有起来。
大多数修仙世家的子弟都自诩名门正派,最喜欢的事就是打抱不平。就像刚刚那个咋咋呼呼的女人。
令翼溟没有想到的是,像远山派这样的世家居然还有一个和自己一样事不关己地坐在旁边看戏的人,还是个女人。
刚刚那个女人管她叫姐,想来也不是什么身份低微之人。
有趣,翼溟又来了兴趣。
他靠回了树上。在远处饶有兴致地看着角落中的女人。
然后他就注意到有一只白虎正悄无声息地一点点靠近着那个女人。
“哼,”翼溟简直气笑了,刚刚还在自己怀里的白虎,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趁他不注意偷偷跑去那个女人旁边,小白可真是好样的。
翼溟眼看着自己的小白,也是他的佩剑,幻化成一只白虎幼崽。然后轻车熟路地趴在女人脚下撒娇。
翼溟冷嗤道,“出息。”
翼溟远远看着,只见那女人对于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生物,没有表现出一丝惧意。甚至蹲下身来,先是摸了几下小白柔软的毛,然后把白虎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给它顺毛。
翼溟匪夷所思地看着她,这蠢女人,不会是真的把老子的佩剑当成一只猫了吧?
他突然对这个女人十分感兴趣,一个瞬移,翼溟瞬间出现在了女人面前。
翼溟依旧是隐身的状态,他可以看清面前的人,面前的人却无法感受到他。
翼溟居高临下地打量抱着小白的女人。
他用手大概比了一下,女人的身高大概到自己的肩膀下。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裙,腰间挂着考究的玉饰。
黑色的长发如墨一般,只是用发带简单地系起。一双杏眼水灵灵的,眼角和自己相同的位置,也有一颗泪痣。
但是眼睛看起来却很空洞死气沉沉的。
翼溟一靠近,小白就察觉到他主人的气息,惊讶地转过头来看着翼溟。
看到翼溟正面无表情地打量着抱着自己的人,小白立马用邀功请赏的眼神看着翼溟。好像在说,“看我做的好吧。”
注意到小白的动作,翼溟又嗤了一声。他收回自己的眼神,转而凉凉地看着小白。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翼溟怎么觉得自己这只白虎自从开了灵智之后怎么越来越蠢了。
他记得好像只有狗才有把自己喜欢的东西叼回来的毛病。所以这只笨虎把自己当成狗了?
自己好好一只上古灵兽白虎,却被养成了傻狗,翼溟不太开心。
翼溟看着小白露出一个十分和蔼的笑。
小白被他笑得背后发毛。
哼,总有一天我非得把你一看到喜欢的东西就给往回叼的毛病扳回来。
小白委屈地很,它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了自己的主人,它用它刚开的灵智思考了一下,决定先藏起来。于是它赶紧把自己往女孩的怀里藏一些,再藏一些,试图能够让翼溟看不到它。而且主人如果对它使用暴力的话,还能抵挡地住一一下。
翼溟对它的行为完全嗤之以鼻。
这只傻虎真的没救了,这个女人的小身板怎么可能挡得住它,况且如果他真的想干什么,就面前这个细胳膊细腿的女人能阻止地了吗,脖子一下子就被他掐断了。
那个女人看不到翼溟,自然也感觉不到一魔一虎之间的互动,只能感觉到白虎似乎一直往自己怀里钻,好像在躲什么人似的。
她给怀里的白虎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翼溟又靠近了女人一步,他弯着腰仔细地打量着女人。想从女人的表情中窥探出点什么,可是他失败了,女人眼中什么都没有。
所以,这个女人是真的不知道小白是白虎吗?
但是人类不可能不怕白虎的,还这样大咧咧地抱在怀中。
翼溟顺着她的脸,视线往下挪,他这才注意到,这个女人的手指细长,十分漂亮。
小白被她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地顺着毛,看起来十分惬意。
看主人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小白慢慢放下了警惕,懒洋洋地躺在那个女人的怀里。
这时突然一阵风吹过,那个女人头上的桃花突然掉落了一朵在女人头上。
但是位置似乎不大对,翼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本来想把那朵桃花拿下去,但是后来突然改变了主意,他把那朵桃花翻了过来,然后放在了合适的位置。
嗯,这样就好了,翼溟在心里道。
做好一切,翼溟打算看看成果,结果一低头就对上了一双眼。
她看到我了?
翼溟没有动,淡定地和她对视。
一秒,两秒,三秒……
翼溟发现女人虽然看着自己的方向,但是眼睛里却没有自己的影子。
哎,害他白高兴了一场,他还以为自己遇见了对手,这个女人如果能看到自己,两个人还可以打一架。
行吧,今天就这样吧,翼溟想。
主人好久都没有动静,小白看了过来,然后正好和翼溟来了一个对视。
翼溟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它,警告它好自为之,然后消失在结界中。
看到自己的主人离去,小白自然也不能在人界逗留,它得赶紧跟上主人。
这样想着,它看了一眼抱着自己的人。嗯,哪里都是香香的,而且主人也没有说不让带人走啊,于是小白想当然的也一起带走了抱着它的人。
自己只是撸个虎,就又一次莫名其妙地换了一个空间,白笙并没有多惊讶。毕竟这里是在书里,还是一个修仙的世界。
怎么说呢?说不出来白笙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其实,白笙是一个穿书人。
在上一世她已经死了,然后就从现实世界穿越到了这本书里。
她现在这具身体的主人名字叫白荇,是远山派掌门的长女,至于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灵魂去了哪里,白笙不知道,也不太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