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贾谊他们追来了。
白随只能放弃了箬叶的尸身,带着孩子藏到了暗处。
“翼溟乖,我们不要出声。”
白随不得已暂时封了孩子的穴道。
可怜小小的人儿,出生才一会功夫就失去了母亲,甚至连一口奶水都没有吃到。
白随从缝隙里看向来人。
只见贾谊看到箬叶的尸体,没有丝毫的伤心。甚至怀疑箬叶没死,又走上前去补了一剑,确认她真的死去才肯罢休。
白随心中愤怒,下意识一动,却被机警的贾谊捕捉到,他朝白随藏身的这边看过来。
白随一惊。
如果真被发现,她不确定自己的这点修为是否能保得下翼溟。
贾谊刚要抬脚走过去就被白无禺挡住。
“人也找到了,我们走吧。”
白无禺面色不善,对一个死去的人还要补上一刀,他实在不屑于和这样的人为伍。
况且小妹在里面,虽然他不能和她站在一起,但是却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白随知道二哥肯定是知道了自己在这里,他在帮自己。
虽然心有不甘,但是贾谊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孩子的事情。
只能带着人先走。
白无禺走在最后,他看了一眼白随,故意留下了腰牌和一些银两。
确认没有人了,白随才强忍着泪水出来,拾起银两和腰牌带着翼溟离开。
白笙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若有所思。
原来这是翼溟的记忆。
然后画面又一次变了——
她们又到了一个空间。
小翼溟已经长到了五六岁的年纪。
他完全继承了父母的外貌,白白嫩嫩粉雕玉琢的,特别是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十分惹人怜爱。
性格上,也在白随的教导下天真可爱又善良。
她们生活在远山派山脚下,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
小隐隐于山,大隐隐于市。
在白无禺的掩护下,贾谊自然发现不了她们。
小翼溟这个年纪,正是贪玩的时候。
这一天,他趁着白随不注意。背着白随偷偷溜出去玩。
他远远地看到几个人鬼鬼祟祟的,小家伙一点都不害怕,正义感爆棚,立马跟了过去。
然后发现一处别院。翼溟从窗户看过去,发现了一个被关着的小姑娘,只见小姑娘穿着漂亮的衣裙,长得也十分好看。
翼溟趁着那些人不注意偷偷打开了窗户,小姑娘看到他满脸惊讶,刚要出声,就被翼溟阻止,“嘘,不要出声!”
小姑娘立马捂住嘴巴,点了点头。
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他。
“你从这里跳出来,我接着你。”
翼溟对小姑娘说道,然后跪在地上。
小姑娘按照翼溟说的慢慢爬了出去,然后踩着翼溟的背下来。
两个人牵着手跑了出去。
那些人很快便发现小姑娘不见了,立马去追。
两个小孩子的速度再快,怎么能赶得上大人,两个人很快就被追上。
小姑娘气喘吁吁道,“哥哥,我跑不动了。”
“再坚持一下。”翼溟安慰小女孩。
但是小女孩本来就受了惊吓,又从小被娇生惯养,哪里还能坚持,一不小心就又摔倒了。
小翼溟赶紧弯腰去背起她,一步一步地往前跑。
他也还是个小孩子,又背着人更跑不快了,眼见着要被抓回去。
突然远处传来了呼唤声,“荇儿——”
白笙一怔,小女孩是白荇?翼溟和白荇小时候认识?
她看一眼小白,小白摇头,表示它也不知道。
白荇听到熟悉的声音,高兴地喊道,“是爹爹!”
她奋力地回头看,“爹爹,我在这里!”
白荇的爹爹终于赶过来了。
但是都已经得手了,那些人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匆忙想去抓白荇,却被小翼溟挡下。他虽然人小小地,但是表情却很骇人。
“你们不许动他。”
那几人怎么会被一个小孩子威胁到,其中一个人气急败坏的一甩。
但是来挨到翼溟,谁知突然从翼溟身上爆发出一股力量,那些人当场毙了命。
相继而来的名门正派们都惊讶地看着这一幕,青阳派的新掌门贾谊更是脸色不太好。
原来那个孽种在这里!
小白荇却不知道大人之间的暗潮汹涌,她看见自己的爹爹一声哭叫,“爹爹——”
众人这才回神,贾谊暗地里对手下使了个眼神。
手下会意。
想要偷偷带走翼溟,谁知被人抢了先。
白随其实是和这些名门正派一起到的,但是她一直没机会出来。
趁着大哥和二哥心思都在荇儿身上,她想着赶快把翼溟带走。
只不过天不遂人愿,和贾谊的人碰了个头。
但是毕竟贾谊不想让人知道翼溟,所以白随还是带走了翼溟。
白笙觉得其实白荇和翼溟其实还是挺有缘的。
如果不关乎这本书的设定,没有所谓的善恶种族之分,那是不是他们也可以走到一起。
她这边思绪万千,那边小白又带着她来到了另外的一个空间。
果然被发现了踪迹,翼溟的人生就不会平淡了……
不知道贾谊是如何和一群名门正派的人描述这个孩子的身份。
但是结果都是他们被说动了,一群名门正派的人一起在围堵一个女人和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
白随没有想到,有一天她自己竟然惹得这么多人来围剿。
她拼死把翼溟护在身后。
其中一个头目对着白随道,“只要你交出那孩子,我们不会追究你。”
白随笑了,她看那群人不屑道,“我是远山派的大小姐,凭你们也配追究我?”
她知道哥哥们是顾及她,所以没有来参加这次的围剿。
虽然说那些人不会动她,但是不代表他们不会动翼溟。
来的人这么多,要想护住翼溟,白随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
她只能拼上一把,趁机把溟儿带出去。
叶儿,愿你在天之灵保佑我。
溟儿不知道怎么了,这些天一直在发高烧。白随把他绑在自己的身上。
拔出了自己的剑。
她一边打一边找突破口。
但是这些天她应付了太多的人,白随的体力下降的厉害,很快她的身上就又多了很多伤口。
一个不留意一把剑就从背后向翼溟刺过来。
白随脸色一变,快速地转身。
翼溟像是有感应似的,一下子睁开眼。
他眼睁睁地看着那剑刺入了白随的心口。
“随姨——”
翼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那人推走。血不断地从白随的体内流出来。
翼溟急得用手去堵。
那些人没想过要伤害白随,毕竟她的身份在那里,不小心误伤了她,那些人都停了下来,下意识看向贾谊。
贾谊当然不好明着对白随做什么。
白随把翼溟放下,“溟儿乖,听随姨说。”
她把玉佩塞进翼溟手中,用只有她和翼溟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低声道。
“拿着这个去魔界找你外公,他会照顾你的。”她每说一句话,就虚弱一分。她的体力已经不支了。
翼溟的脑子浑浑噩噩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生活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他就只有随姨了,他不能让她离开,可是他除了哭,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紧紧的攥住白随的衣角,他不想走。
但是这样的时刻,白随哪里容得下他任性。
他帮翼溟把眼泪擦掉,“溟儿乖,不要哭了,随姨以后不能陪你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白随说完一把把翼溟推了出去,那是箬叶留给她的缩地符——
贾谊脸色一变,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白笙再回过神来眼前的场景又变了——
她和小白两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上。
富人们身着华丽的锦袍,穿梭在各色的商店中,而穷人们衣衫褴褛,食不果腹。街头更是很多乞丐,靠乞讨为生。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大抵如此。
某个街道的拐角处,几个年长的乞丐正在抢夺一个瘦弱乞儿的食物,瘦瘦小小的孩子哪里是他们的对手,不仅被抢光了食物,还被毒打一顿。
白笙仔细辨认了一下,才发现那个乞儿竟然是翼溟。
他脸脏的根本辨别不出以前的模样,而且比以前更加瘦小了许多。
他瘦弱的身体被那帮老乞丐用脚狠狠地踹着,却仍然紧紧地护着什么。
白笙注意到了,那些乞丐自然也注意到了。
一个乞丐停下来去扒他的手,登时眼睛亮了,居然是一块上好成色的玉佩。
谁能想到这个小破乞丐的身上居然有这样值钱的东西?几个老乞丐十分高兴。
“还给我!”
翼溟像是一只被惹怒的小兽,凶狠地向那群乞丐扑上去,可是他这样的身板怎么能敌得过那群人,只能是又被打了一顿。
那群乞丐走了,拿走了白随留给翼溟的玉佩。
小小的孩子无助的躺在街头,他又饿又疼,可是他没有任何亲人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更不知道要如何活下去。
翼溟想哭,但是他早就没有任何眼泪了,他只能躺在冰冷的地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
白笙身侧地手指动了一下,一贯平静的神色有了一丝波澜,她还没来得及体会那是什么,周遭的环境就又变了——
同样是远山派下面的小镇上,但是环境已经好了很多。
不知道是什么日子,今日各路门派聚集在此。
一个赶路的人和白笙有同样的疑问。拉住了一位行人问道,“大哥,今天这里是什么日子?”
“你是外地的吧!今日为了庆祝青阳派掌门贾谊独子贾晟亭六岁的生辰,贾掌门特意来到远山派为儿子庆祝,为了给儿子祈福,还专门来这里施粥。”
那人继续道,“要说这贾掌门真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不仅除了魔族女战神,还乐善好施。”
白笙冷笑,有些人不过是披着张人皮罢了。
她在周围扫了一眼,终于在乞丐队伍的最后面发现了翼溟。
他衣衫褴褛的,小孩儿已经完全瘦脱了像,跟着众人一起排队等着讨一点吃食。
这时突然吵闹了起来,原来是贾谊来了。
贾谊一出现翼溟就死死地盯着他。
尽管他此时还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他记得那日就是这个人的出现,他们才会被追杀,随姨才会死。
翼溟的指甲深深地陷入到手心中,他恨不得立马冲上去撕了那个人,但是他不能,他的命是随姨拼死保下来的,他要好好活着。
这时贾谊似乎有所感,突然看了过来,翼溟下意识地一躲,一不小心踩到了后面的人。
“又是你!”
原来是之前抢走翼溟玉佩地那个人,翼溟看到是他们。也顾不得贾谊了,拼了命地冲上去想讨回自己的玉佩,但是他哪里是那几个人的对手,很快就又被打了个半死。
翼溟的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好的地方,他躺在地上,哪里都痛的不行,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样活下去。
“随姨,我好痛,我好痛。”
他连发出声音都困难,他以为自己在说话,其实只是痛的哼哼。
白笙的表情终于彻底松动,她走了过去,想抱一下他,告诉他,再坚持一下,会好的。
谁知地上的小孩根本无法感知到她。
天上突然下起来了大雨。
对白笙丝毫没有影响,却把地上的孩子彻底淋湿……
到这里周围的场景又变了——
她们又回到了魔界。
一个魔族的人背着一个受了重伤的孩子,被另外一个魔族看到。
“这个小孩哪来的?”那人问道。
“从一个乱葬岗里带回来的。”背着小孩的人回答。
同样是魔族,他看着可怜就带上了。
另外一个人上前查看了一下,发现这个孩子居然是血统纯正的魔族,他惊讶地看向那人,“不是人类?”
“嗯。”那人点头,“恰好看见了,就带回来了。”
要不是年纪更小一些,探查不到信息,他都以为是自己要找的人了。但是虽然不是,尊上看着这个小孩,或许也有个寄托。他如是想。
两个人刚刚到魔界境内,就发现魔界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两个人都是一惊,急急忙忙往魔界大殿的方向跑。
外面那样狼藉,这里倒是还好,但是没成想一到门口就被拦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