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化，准确来说是另一种收容方式，将怪异收容在一张张卡牌之中，比如说……假面骑士。”
不知何时，玛丽手上多出来一张金色卡牌，看起来由纯金打造。
卡牌的四周显现出明显的磨砂质感，顶端镶嵌有一颗米粒形状大小的蓝色宝石，在明亮灯光下熠熠生辉。
卡牌正面是一位戴着小丑假面，穿着中世纪重盔甲的骑士，假面之下血红色的双眼让人一看便心生厌恶。
克里斯微微一怔，藏在口袋里的手不由自主抓紧了那张来历不明的金色卡牌。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张卡牌上面的图案，与玛丽手中这张【假面骑士】，一模一样。
可自己刚捡到金色卡牌的时候，上面分明空无一物。
是巧合？还是有着某种既定的因果？
克里斯注意到，在金色卡牌背面，是一系列由古弗罗米亚语和撒和华语组成的咒文。
撒和华语极为古老，能够追溯至湮灭纪元早期，已经失落。
若不是克里斯古弗罗米亚语专业出身，其教授在某次课堂中有过介绍，认识几个字符，不然也不可能一眼看出来。
向克里斯展示完卡牌之后，玛丽并没有久持，而是把其放在石台中央，刹那之间，假面骑士卡牌重新出现在泉水中央的大理石台上。
“双生之石，通过特定的咒语沟通，可以做到短距离传送，很安全。”玛丽半转过头，语气轻松。
克里斯略略点头，有些好奇是什么样的咒文，能够起到如此神奇的作用。
但看玛丽没有告知的意思，也就没问，毕竟有着如此重重守护，其珍贵性不言而喻。
“不过……使用卡牌，绝非毫无代价，假面骑士的负面光环为假面，使用者将承受为期三天的面容固化，”
说到这里，玛丽指了指自己的脸庞，那张一直冷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这三天内，不能改变面容，所有的情绪都只能通过语言来表达，这是件很痛苦的事情，但与其他卡牌的负面光环相比，就算不得什么了。”
克里斯这才恍然。
原来玛丽的冷漠是卡牌带来的副作用，自己一开始还以为新同事不好相处来着，看来虚惊一场。
玛丽很想轻轻一笑，但副作用带来的面容固化让她想扯一下嘴角都做不到。
在内心深处叹一口气，继续说道，
“而且比起卡牌带来的负面光环，其实最让人惧怕的是呼唤……”
“每张卡牌中收容的都是旧时代怪异，在他们力量散发的时候，会引起一些不可知存在的注视，所以在使用过卡牌后的一段时间里，使用者会时不时听见一些神秘呼唤，或是低语，大多来自于邪神之类的隐秘存在。”
“比如现在的我，就常常听见嗡嗡嗡的声调，应该是一种……特殊的语言，很微妙，也很邪恶，对于进化者来说，这样低语往往会导致堕落、失控，不去理会，就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神秘的呼唤和低语……
克里斯不由想起前几天在梦境中听见的那些切切低语，尤其是那扇神秘黑色大门背后的低语，充满着邪恶与疯狂，让人心生恐惧与邪念。
难道说大门背后关着的，是一位邪神？
如果是邪神的话，对方为什么凭什么要帮自己？
要知道，如果不是突然出现的黑色大门，自己的灵魂早该被切成两半了。
克里斯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望了一眼玛丽，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个秘密深埋在心底。
毕竟与邪神有关的事情，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如果真出了什么问题，自己就算九条命恐怕也不够赔的。
沉默的克里斯并没有影响玛丽，她望着泉水中心的石台说道，
“每一张卡牌都有着自己独特的编号，假面骑士的编号是B-037，前缀字母B表示其为可控级，即不会造成较大负面伤害，普通的守夜人小队通识之门后面存放的都是B级别卡牌，以解决一般性异常事件，每个守夜人小队持有B等级卡牌数不得超过3张。”
克里斯随着玛丽的目光看向泉水中间的石台，上面放着三张金色卡牌，假面骑士卡牌也在其中，不得超过三张……
也就是说布图市守夜人小队所持有的卡牌数已经达到了上限？
“可控级之上为危险级和灾难级，相对应的字母分别为A与S，危险级有着一定的负面伤害及不可控性，一般只存放于郡城之中，交由执事或以上等级的守夜人小队看管，普通守夜人小队能够以申请的方式调用，但一般来说……不会准予。”
执事……看来守夜人之中也存在着等级分化与上下层关系。
适量但不过多的等级能够确保整体的稳定，别说某些大企业所推出的等级制度便是如此，这能够理解，所以克里斯并没有打断玛丽的话，静静听着，努力消化内容。
“灾难级卡牌仅有三张，其中一张存放于北艾尔伦联合王国宫廷密室，剩余两张，在卡斯兰卡圣主教堂。”
玛丽走出了黑黄檀木大门，克里斯连忙跟了上去。
厚重的大门无声关上，原本与门融为一体的卡牌钥匙慢慢凝聚出来，最终落在玛丽的手里。
拥有着神奇力量的卡牌，但让克里斯没想到的是，大海东边的亚平宁合众王国居然没有一张灾难级别的卡牌。
至于北艾尔伦联合王国的灾难级卡牌掌握在皇室手中这点克里斯并没有任何惊讶。
与南法朗西帝国不同的是，北艾尔伦联合王国自建立初期便确定了皇权至上的政治体系，教会在那里只是作为皇权陪衬，拥有着少数自主权。
集权主义之下，北艾尔伦联合王国一直保持着相对稳定与繁荣。
至于圣主教堂，在传承的记忆中，作为命运女神忠实教徒的克里斯曾经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够一睹位于南法朗西帝国首都卡斯兰卡圣主教堂的风采。
它是世界上最大的教堂，被称为世界六奇迹之一，也是南法朗西帝国权力最集中的地方。
就连如今野心勃勃的威廉三世皇帝陛下，在每月的第一天，也要前往圣主教堂祈祷，祈求命运女神保佑帝国昌盛。
但是克里斯却敏锐感觉到玛丽在提及圣主教堂的时候，语气中带过了一丝不快的感觉，这让他猜测守夜人与圣主教堂之间的关系也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危险级与灾难级卡牌虽然强力，但也代表其极度危险，希望我们永远不会用到它们。”走出门后，玛丽总结了一句。
我也希望永远不要用到它们，最好连可控级卡牌也别用到，克里斯在心中默念道。
毕竟福利与风险总是相伴的，商人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克里斯有些排斥那些神奇的卡牌。
而且了解这些之后，兜里那张突然出现的卡牌也让他有些疑虑……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玛丽突然转过身，看着克里斯，虽然表情依旧冷漠如十二月份的天气，但能从眼神中看见认真、严肃与危险的味道，玛丽看了克里斯几秒之后，才缓缓说道，
“特殊的收容其实可以理解为特殊的封印，每一次使用卡牌力量，就相当于通过咒语暂时性打开封印，让卡牌中的怪异存在能够干扰到现实……”
“这极度危险，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怪异存在就会彻底挣脱封印，降临现实！”
“但也不必过分担心，一般来说，只要严格控制好卡牌的使用时间，就可以较完美地规避掉这种情况。”
“其中，可控级卡牌的使用上限是5秒，危险级等级卡牌使用上限是两秒，至于灾难级卡牌……未知，但，永远不要相信规律，因为它终有一天会害死你。”
这句话，是队长亚当说的，现学现用，就很舒服。
克里斯对此深以为然，作为在金融场摸爬滚打十余年的老油条，他对此再清楚不过。
那些过分相信规律的人，最终都难免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成为别人手中一茬新鲜的韭菜。
“守夜人准则第三条，不要使用卡牌，牢记。”
玛丽的提醒很严肃也很有意义。
克里斯认真点了点头，如果有可能的话，他碰都不会碰那些卡牌。
自己算是看清了，守夜人听起来高大上，但实际上却是游走于黑暗与光明之间的卑微可怜虫。
面对的是穷凶极恶的怪异存在，以及传说之中虚无缥缈的邪神、隐秘存在，属于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计。
突然开始有些后悔刚刚为什么不夺枪跑路了……
不过听玛丽这么一说，克里斯也知道那个叫作杀戮之心的怪异其实并不好对付，要不然也不会动用假面骑士这张卡牌。
所以，自己兜里那张金色卡牌上突然出现的假面骑士图案，会不会就与那次的事件有关？
克里斯低着头认真思考着。
“还有一件事你必须清楚，”玛丽缓缓说道，“关于黑暗封印书。”
“黑暗封印书？”克里斯皱了皱眉头。
“基金会经过无数岁月收容的怪异存在，并不是全都牌化了，有不少怪异存在已经成为了黑暗的一部分，无法被重新收容，或者是收容之后表现出极其不稳定的特质，克里斯，它们占很大一部分，杀戮之心，是其中之一。”
昏暗的煤气灯光下，玛丽冷漠的脸微微低着，形成了一片阴影。
“既然无法收容，那它们，是被神消灭了……不对，杀戮之心是其中之一！”
克里斯猛然抬头，在它看来这些堕落黑暗无法被重新收容的存在应该被消灭了才对，但是杀戮之心的重新出现推翻了他的所有想法。
“不可揣测神，克里斯，神所见的世界与我们不同，不知道原因，这些存在都被命运女神封印，形成了一本独特的秘典，黑暗封印书，书中封印了超过十万只怪异存在。”
“黑暗封印书是一本黑色书籍，用恶魔羊皮制作，表面有一颗手指长的菱形紫水晶。”
克里斯不知道玛丽为何要描述的这么仔细，按道理来说，自己应该触碰不到如此高级的东西。
像黑暗封印书这样的存在应该和那两张灾难级卡牌一样，被存放在高手如云的圣主教堂，接受世界上最严格的看护，但玛丽接下来的话让他整个人，都战栗了一下。
“一周前，教会前任大主教艾希达亚·索尔图带着黑暗封印书出逃，至今下落不明…”
玛丽后面说了什么话，克里斯没听清楚，他的所有思绪，所有情感，所有力量，都集中在那个名字上。
艾希达亚·索尔图。
艾希达亚！
轰然之间，鼻尖泛起海浪的腥味，他仿佛回到了那片汹涌澎拜的海洋，闪电破空，浪涛悲鸣，灯塔之中，微弱的光线把人影投映在磨砂玻璃上，虔诚的信徒佝偻着身躯，用心祈祷着。
旧日的神主啊，
伟大的不可战胜之王，
凌驾在宇宙之上的不朽，
请倾听我的祷告，这一刻，我就是您最虔诚的信徒，
艾希达亚。
大海之上，云雾之中，不可言说的存在，投下了注视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