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寒松开手，重重砸在一楼搭建的停自行车的彩钢瓦上，又顺着坡度摔在水泥地板上。
浑身上下已经疼到麻木了，她甚至能从嘴里尝到腥甜的血，理智告诉她应该快点站起来，可是身体沉得像块石头，完全动不了。
幸好，太阳升起，天亮了。
谷雨寒凝视边新巧血肉模糊但是气急败坏的脸，大笑起来。
何海一行三个男生循声过来，就看见浑身伤口，面容狼狈的谷雨寒。
“怎么了？你们犯了什么禁忌？”楚涛扶起她问道。
“我们没有按时回宿舍，被边新巧追杀了一晚上。”谷雨寒怏怏地回答，没有一点儿活下来的激动。
“那雯雯呢？”石安乐焦急地追问，“雯雯怎么样了？”
“她……”谷雨寒刚开口，眼泪就流下来。
石安乐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还是不死心的抓着她的手臂摇晃：“你说啊！她怎么了？！”
“她死了……”谷雨寒声音沙哑，低着头，“对不起，是我没……”
“她在哪里？”石安乐真实听到这个消息，反而平静得不像话。
“我和你一起去，但你……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谷雨寒被何海搀扶起来，走在前面带路。
刚上三楼，就看见一个人头孤零零摆在宿舍门口。
石安乐当场红了眼，冲上去抱起张雯的头颅。
谷雨寒却脸色大变，她死死攥着何海的手：“这间宿舍是我刚刚藏的地方。”
“你是说，她早就发现你了？”何海接上她没说完的话。
“她首先发现的就是我，可是她没有进来，反而去找了张雯。”谷雨寒看着哭到失声的石安乐，心中对边新巧的怒火更添一分。
楚涛沉吟片刻：“鬼在有人违反规则时限制会减少，但不会完全消失，她不先杀你，也许是因为这个。”
“是身份，你们的身份对边新巧的伤害是不一样的。”石安乐小心翼翼抱着头颅站起来，补充道。
“我借钱给边新巧，可以说借款事件是她遭受校园欺凌的开始，为什么她不更恨我呢？”谷雨寒把心中更多疑惑问出来。
“因为你没有造成实际的伤害，实际上，赵安在发现边新巧还不上后说过可以不用还，但是雯雯的身份王娜想把钱要回来自己吞了，所以……”石安乐顺着血迹走到304门口，吞下未说完的话。
他推开虚掩的宿舍门，看见里面的惨状，差点晕倒，幸好楚涛早有准备，及时扶住。
“她的皮呢？！”石安乐从楚涛手里挣脱开，跌跌撞撞跑进去，扶着只有肌肉裸露在外边的躯体质问。
谷雨寒不忍心再继续看下去，何海体贴地扶她在门口坐下暂时休息。
“你们怎么会来的？”谷雨寒找了个话题开口。
“都已经快上早自习了，你们还没来，我们就猜到你们可能出事了。”何海冲石安乐努努嘴，“他死活要来，还不要命的去找班主任请假，谁知道班主任真的批准了。”
“那你们呢？怎么会错过回宿舍时间？你不是有表吗？”楚涛心情也肉眼可见的低落，他靠着墙询问。
“不是我们不想回，是我们根本没办法回。”谷雨寒把头埋进膝盖里，把事情一件不落告诉了他们，包括她是怎么跑出去被舍管阿姨救下，以及舍管说的烧纸人的事情。
“幸好你当时被拦下来了，鬼在惩罚状态下是没办法被伤害的，不管你干什么都是没用的。”何海拍拍她的脑袋安慰道，“你的心理素质和反应在新人里已经够好了，不要想太多，你又不是救世主。”
“舍管知道的东西肯定比这个多，既然都请假了，我们干脆去问问清楚纸人到底要怎么取到和怎么烧。”何海见她的心情依旧低落，僵硬地岔开话题，并且自告奋勇表示他留在304陪石安乐。
谷雨寒一瘸一拐和楚涛往杂物间走去。
“别难过，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楚涛干巴巴地安慰道。
“谢谢你。”谷雨寒努力扯出一个笑容。
他们一路无言，到杂物间门口，谷雨寒敲敲门。
无人应答。
他们又敲了许久，还是没有动静。
“也许她不在，我们去舍管休息室看看吧。”她提议道。
可惜他们一无所获，只能先回去和何海他们商量。
何海对此没有意外，石安乐浑身是血站出来，面色冷肃，看上去和那个好好先生截然不同。
“我要把雯雯完整的找回来。”石安乐看上去是那么绝望与悲伤，“我先走了，抱歉。”
三人无法张口挽留，只能矗立在原地，望着他的身影远去。
“我见过纸人，不止一次。”谷雨寒强压心中的悲痛，提议说，“我觉得纸人应该在教室，他们都穿着校服。”
“我们回教室以前去图书阅览室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吧。”楚涛提议，获得一致认可后，他们朝阅览室出发。
阅览室看出来很久没人来过，书上都积了厚厚一层灰。
在不懈的翻找下，一份报纸被拍上桌面。
并不是关于边新巧的，而是关于一场火灾。
在高考前夕，一个班级全都死于火灾，包括两个老师。
奇怪的是，大火时前后门都没有处于关闭状态，全班却无一逃离，而且同校的其他学生也没有在一开始发现火灾，直到火势蔓延，他们才察觉到，等火扑灭，已经太迟了。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学校赔了一大笔补偿金，董事会也换了几轮人员。
本来计划在原校区基础上重建一个校区，但重建过程中总有见血的事故发生，校方请了几轮大师也没能搞定。
最后只得废弃。
三人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见同样的沉重。
“希望真相不像我想的那样，走吧，回教室吧。”何海嘟嘟囔囔往外走。
他们回到教室时，没有人在上课，同学还是一副机械麻木的样子。
现在，谷雨寒终于知道她一直觉得教室的违和感来自哪里了。
楚涛从兜里拿出一个很有年代感的打火机，冲他们使个眼色。
却被谷雨寒打断：“等等，我有事想问问。”
“你知道真相是不是？”她径直走到同桌面前质问。
周围所有同学都停下动作，同桌抬起头淡淡一笑，“你想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