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街正月十五庙会，如期进行着，人们相互拥挤着，看花灯的扭秧歌的、猜字谜的……把老街和新开发出来的至宝街挤的水泄不通。
我看到一位中年男子，被周围的人挤的面部都扭曲了起来，这人貌似就是砸破谢老秃脑袋的人，一会功夫他被人群裹夹着往东去了。
大家就像非洲草原迁徙的羚牛，往前淌着。
曹魁的师傅砚王，正月十六来铺子里小坐，从他口中我得知了有关当年那大砚台的内幕，和中部地区一些人文环境，模糊不清的契山更加清晰了。
先讲下乌金海砚的事情吧，围绕这块大石，发生了很多鲜为人知的事情，曹魁至死也不知道他师傅当年因为这块石头，受到了很大的困扰。
此石据砚王讲来自北陲武州一墓，乡下种地的人发现此墓，纠结了几个人一起挖开了那墓，有一人看着大砚之物还行，就合伙抬了回去做了院门的压门石。
之后又被人刨起来拉到了乌集响水湾。
因为盗墓其中一同伙，酒后说漏了嘴东窗事发，全被抓了起来，大砚也成了追缴的文物。
北京的那两位收藏者带着海砚，刚要进北京，在安检站被一位老干警发现了那东西，起初认为他们是倒卖文物的，关了起来。
后来，来龙去脉查了个清楚，顺藤摸瓜找到了曹魁师傅，因为不识货不知道那东西是什么，所得被如数追缴，还额外被罚了款，被拉去教育所学习了一个月。
响水湾的那户人家的男主，被关了六个月。
乌金海砚最后的归宿已经成了谜，没有面世的报道，应该是被收藏在某地，妥善保存了起来了吧。
砚王跟我说，那砚台本身产自乌集境内……
当年的砚王，现在虽然年迈了不少，但是威严一分不减，天生自带夺人三筋的气场。
说来也奇怪，自打砚王来过以后，我铺子的生意比以往好了很多，营业额是那种循序渐进的往上走，一天比一天好。
铺子现在的规模，看来需要添加人手了，福利院退休下来的邓阿姨，闲来无事被我请到了铺子里，她还带来了她的二姑娘，童静。
接下来的几日，我看出了邓阿姨的心思，也看懂了童静的嘘寒问暖，我大她六岁，无心联想这馈赠，只能待她如兄妹看之。
谷雨，春季最后一个节气，“清明断雪，谷雨断霜”，北方寒冷的天气就此结束。
我把行李塞进了吉普车，出了岚城，一路往东北方向驶去。
泊头镇红山东部，哈尼苏木。
哈尼是伙伴，朋友，友好的意思。
这个乡村坐落在火山不远处，水草丰美土地肥沃，东面有很大一片草地，是蒙古族放牧区，牛羊成群人口稀少，从古延续下来的名字叫东营地。
经过几天的走访，在火山很偏远的地方寻见了一处古代遗址，我盯着手里几样陶器残片，脚下还有一截开裂冒顶的木头裸露在外。
我往身后高处的地势跑去，站在高地向下面看去，夕阳的余晖应该能映出我难掩的激动，我找到一座土城遗迹。
低头看着脚下的高隆之地，这是城的中央位置，殿堂高屋之处，身旁三步距离的土地上，有人为堆起的一堆小石头，有几支没有烟柄的廉价烟头，四周还有好多羊粪。
在太阳落山之前，我大概的丈量出来了它的范围。
东起柳树林地头，西到乱石之处；南边在我停车几步开外的地方；离干枯的河床，还有不到十米的地方是北边的界线。这么算下来，初步估算有一万多平之势。
夜幕下的四周，寂静的听不到任何声音，我盯着远处那座高地看去，貌似它也在盯着我看。
我转身钻进了车子，控制着自己的脑子。
让自己安静下来，安静下来……
第二天清晨，我从车里爬了出来，开始在遗迹里寻找着，希望能有惊喜，我尽量压低了身子，生怕有什么宝物遗漏。
东南的区域被我来来回回，扫了一遍又一遍，双手空空只看到寥寥无几残破的陶片。
临近中午我在西面的乱石之处，找到了一样东西，虽然不是完整的，但也算是个收获了。
是一件缺了三分之一的小陶器，拳头大小，敞口陶体呈灰色的罐子，上面有着细细的麻纹，我在四周找过了一圈，再没有发现。
我驻足环顾脚下，发现这不是原始地貌所留下的乱石，这是一大片墓葬群！
墓葬围石凌乱不堪，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排序规则，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其中的奥秘。
草原游牧民历来墓葬习俗，常见一般分为三种，刨坑入殓埋掉，上面归平整了没有封土，有些地方也会像汉族一样，留有封土，在过去但是很少见。
不留封土埋法，似乎听起来有点像某大汗的埋法，其实不一样的，那是高规格的马踏之葬，古今无迹可寻。
史料记载里有这一葬习，横扫了半个地球的一代天骄，传说就是此葬，但是否真是这样下葬的其实也是个谜，无从考证。
其实历代蒙古族逝者，大部分还是这石围土葬居多。
最后一种是将逝者裹于草席或皮革、布匹之中，放在没有围栏的勒勒车之上，让牛马拉着走，掉了哪里就地随葬，原古游牧部落民族盛行此葬。
看着眼前的墓葬，我忽然想起了郭大川，这要是被他看到了，非翻个底朝天不可。
就在这个时候电话响起，那头是郭大川，他回了岚城，我们商量后在哈尼苏木会面。
很晚的时候，郭大川开着他那越野大车，风尘仆仆的赶来了这里，他表情有些颓废，神色跟以往也不一样。
经过了解，原来他师傅在前几日，被压在了自己所挖的盗洞内，归了西！
这个消息让我确实够惊叹，孙秉天这样一个传奇人物就这样没了吗？我再次跟他确定，他说没了。
郭大川料理完老人的后事，就回岚城来了，还带回来一个人，走的急一时决定，把那人先安顿在铺子里住下了。
郭大川说这趟只是临时回来，亲自把东西交给我保管，他们还要回乌集，从他言语神情所表露出来的变化，我能够看出他此时有些忐忑，乌集那边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郭大川说完从车里拿出一个皮箱，说这东西让我替他先保管，还嘱咐我不要打开，也不要让别人看到这箱子，他说完这些随手就把箱子塞到了我车里。
我问里面是什么，他说受人之托，也不清楚箱子里面装的是什么。
这就奇怪了，我想继续问个明白，他摆了摆手意思让我打住，别再问了。
……
过了一会儿，我跟郭大川讲了遗址的情况，他出奇的平静，看来他师傅的离去，让他内心有所改变了，或许他不再有别的想法了。
看他没有言语，我就找地方去方便……
“火山有古城遗迹？”郭大川在我身后诧异的问到我。
我还以为他没有了兴趣，原来他在想事情，走了神儿。
我说：“嗯，一座应该属于汉以后的古城遗迹。”
郭大川惊奇的说：“明天带我去看看，挖一挖！”
“……还挖？我们这趟是要找契山。”我诧异的看着他，说道。
他不好意思的说：“唉！我师傅那纯粹是自己大意，没按套路出牌，自己把自己整废了。”
当我们再次来到这片土城遗迹，他往里走着，左看看右看看，转过身子对我说：“挺大，附近肯定有墓葬！”
我摇着头说：“看看就行了。”我说完上了车子。
郭大川：“嗳！你肯定发现墓葬了，咱们说不准几铲子下去以后，就能见到里面东西。”
我没有理会他。
郭大川说：“海涛，这次回来我带你顺便找找成吉思汗的陵。”
我说：“你带我上天吧。”
郭大川说：“嗨！你还别真不相信，我这里有线索，当年我一个蒙古族小玩伴跟我讲的。”
我对他说：“趁天亮我们走吧。”
我们发动了车子离开了这里，快要上土路的时候，我猛一踩刹车，车子直挺挺的一个抽搐停了下来。
郭大川跟了上来问我怎么了，我指向远处说：“羊倌！”
郭大川惊奇的瞅着远处说：“你认识？”
我说：“他或许有我们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