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美决定不想太多了 ,走一步看一步,既来之则安之。
捋清楚了思路,李大美心思渐渐稳定了下来。
心思稳定下来,身体也热乎了,胃就开始“咕咕”叫了——饿!
她搜索记忆,家里有什么吃的。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何况自己昏迷了三天。
嗯,去摘野果前,小美告诉自己鸡蛋已经攒满了一把子(十二个),要去集上卖掉换钱,自己才打算去摘了野果一起卖的。
那就说明还有鸡蛋。
一家人早饭先喝个鸡蛋汤吧!
主意打定,她转身去拿鸡蛋。
一进门口,就被烟味呛了一口——原来小美早已经起床做饭了!
虽然在记忆里知道自己家的模样,李大美还是怔了一会:灶台就在屋里,一口铁锅冒着热气;铁锅后面床上一床破被没有叠,黑乎乎的堆放着;破旧的桌子、简陋的椅子……到处黑乎乎,脏兮兮。
直到小美过来柔柔地叫“姊姊”,她才回过神来。
小美掀开锅,端出一个碗,“姊姊,这是我给你打的鸡蛋汤,你快喝了吧!”
冒着热腾腾热气的鸡蛋汤勾得李大美要流口水,她接过碗来,矜持地说了声“谢谢”,就端着碗去了屋外。
在晨光中,她边吹热气边小口把鸡蛋汤喝下去,太舒服了,浑身热乎乎。
这鸡蛋肯定是有机绿色鸡蛋,又香又有营养。
小美出来了,拿着个瓦盆,经过她身边,一阵尿骚味。
“你干嘛呢?”
“倒尿盆。”
“你站住!”
怪不得屋里隐隐约约尿骚味,原来是屋里有个尿盆!
“以后不要把尿盆放屋里了,空气不好!”
小美站在她跟前,比她矮一头的样子。很瘦弱,站在晨光里,仿佛一阵风来就能把她带走。
听了她这话,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姊姊。
姐妹俩同时愣住。
小美想的是姐姐为什么说这样的话,而且,姐姐身上穿的是什么?
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摸大美的衣服:“姊姊,这衣服好好看!”
大美跟着她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忍不住一句“卧槽”脱口而出,她看到了什么?!
一件满是补丁的外衣,里面是自己昨晚睡觉时穿着的睡衣,虽然在那儿是普通平常,可现在和身上这个补丁衣服相比,不,和记忆里这个家里所有人的衣服相比,简直就是华服有没有!
“应该是别人送的!”李大美不知道怎么说了,穷极记忆,也说不出这套睡衣的来处,只好敷衍道。
“没和你说过吗?”反正小孩子,好糊弄。
小美摇摇头:“那天在树下找到你,你就穿着这个,然后一直没醒…”
李大美瞬间明白过来,什么自己从树上摔下来,此处有疑问。
她觉得自己得谨慎些,塞进自己脑子里的记忆有待考证,自己身处的环境却不是假的,得小心为上。
去屋里把睡衣换下来,穿上补丁摞补丁的衣服,嘱咐小美不要把衣服的事说出去。一家人得吃早饭了。
记忆里的爹折了一条腿,是上山采药时掉下悬崖摔的;娘是个傻傻的却爱女如命的。
因为夫妻俩残傻又生的两个女儿,所以经常被村里人欺负。
一家人就靠爹去山里采药卖药度日,日子过得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因为爹腿脚不好,走不到县郡去卖药,药价被药贩子压得死死的。
小美掀开锅,端出碗来,一人一碗汤,里面飘着几根野菜。
大美奇怪地问小美:“你不是做的鸡蛋汤吗?怎么是这个?”
“那是给你做来补身体的!”小美轻轻地说:“等你好了,咱还得去集上把鸡蛋卖了换米呢!”
大美喝了一口,太难喝了,没盐没油还发苦。
“不行!小美,听姐的,回锅重做!”
油、盐有没有?有一点点?用了用了,听我说,加点油炼个锅,打三个鸡蛋,再把那几碗汤倒上,烧开!
在李大美的指挥下,李家终于有了一股饭菜的香味。
连傻娘都吸了吸鼻子,傻乎乎笑起来。
爹笑嘻嘻地看着两个女儿在灶前折腾。大妞昏迷这几天,一下子醒来生龙活虎,别说吃几个鸡蛋,把鸡蛋全吃了也愿意。
做父母的,看着孩子跟着自己受苦也是揪心,宁愿自己苦也不想苦孩子。既然大妞醒了,他决定自己再去山里寻摸寻摸去。
果然有了油盐和鸡蛋的野菜汤就是好喝。
小美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
以前姐姐做饭从来能有多抠就有多抠,不逢年过节从来不加油盐做饭,没想到今天指挥自己做的汤这么好喝!
傻娘喝了一碗就不肯再喝;大美没再喝,逼着爹喝了两碗,剩下的都进了小美的肚子。
一家子都心满意足。
李大美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过这般被需要的满足感。
“李老三!李老三!”一家人刚放下碗筷,就听到由远及近的叫声。
一个络腮胡子的人自己推门走了进来,也不等人回应。
“吃得什么饭,还挺香!”他吸吸鼻子,一点也不见外地坐在了饭桌前。
“妞,给叔盛上一碗。叔这赶路干渴了!”
小美看看桌子上的锅,里面干干净净,连锅底都让小美喝干净了。
这人是李老三的一个叫苟实的远房堂弟。说是亲戚,还不如陌生人,他就是街上的一个二流子。
平日里为虎作伥欺负一家人、占一家人便宜的事没少干,只要他一来,准没好事。
看着比自己脸还干净的锅,他丝毫没见外:“再给叔做点,叔饿了!”声音宏亮,把小美震得一哆嗦。
“没了!”看小美害怕地看向自己,李大美挡到小美跟前收拾碗筷,“我们都不够吃的,要不叔拿东西来让小美给做?”
老娘现在年方两个三五,虽然看上去是豆蔻年纪,其实知天命之年了,还有未卜先知的优势,怕你个逑?
苟实从来就把这家人看作是想捏就捏的小绵羊,这没想到大美竟然跟自己口气强硬的说话,一时愣了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