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初?”
“你是谁?”
许夫人的声音和沈父的声音同时响起。
许夫人身旁原本无精打采的少女看到迎光踏入门楣的沈南初,却突然亮起了眼睛,转瞬便娇羞地低下了头,不敢与面前这男子对视。
这个男人好生俊俏啊。
“我是谁?这许夫人还挺有趣的,先前还在找我,现在却问我是谁?”
沈南初没有看那母女二人一眼,大步流星来到自己父亲和母亲身边。
先前开门那一刻,他便看见了父亲摇晃的身躯和纠结的面庞。
沈南初内心一阵酸楚和感动。
想不到在父亲心中,自己是和沈家两代人五十年之间悉心照顾的酒楼一般重要,居然让他如此纠结痛苦。
沈南初轻轻握住母亲的手,示意二老不要着急,又轻抚父亲的背部,帮助沈父平静下来。
“你是沈南初?”
许夫人盯着面前这人的一举一动,心中突然有了一个荒诞的念头,不禁脱口而出。
而此时旁边低头不敢看沈南初的少女却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声音略显尖锐:
“不可能!我见过沈南初,不是他这样的。”
沈南初这才第一次和少女对视,深邃的眼神平静地扫过许夫人和少女的脸庞。
那少女柳眉凤眼,面容姣好,头戴青色发饰。
而沈南初在二人怀疑和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轻轻颔首道:
“没错,我就是你们口中的叫花子,沈南初。”
“这这这……”
少女闻言一愣,眼眶瞬间湿润起来。
为何是这样?
这人怎么可能是沈南初呢?
先前自己明明见到的是一个犹如叫花子一般邋遢,满脸黑炭的男人!一想到自己可能和他结为夫妻,自己就恶心的吃不下饭的人。
怎么会是这个模样呢?
“小韵……小韵!”
许夫人感受到了自己女儿的些许异样,轻声呼唤两声。
小韵也回过神来,面容委屈地看向自己的母亲,低声说道:
“我不知道为何是这样,我……娘亲,这该怎么办呀?”
“你这孩子!”
许夫人低声呵斥一句,一把把小韵拉到自己身后,又转换了一个看似和善面容转向沈父沈母:
“你们看,这孩子一定是看错了人……要不这样,酒楼的事情我来解决,婚约之事,我们再议?”
“许夫人这么高贵的身份,和我这个叫花子谈论什么?若不是我家有个酒楼,恐怕我现在就要跪在你面前求你施舍给我一些吃食了。”
听着沈南初用自己的话语重复羞辱着自己,许夫人脸色迅速变换,目光微眯,手指狠狠掐入手心。
这还没完,根本没给许夫人开口说话的机会,沈南初再次开口:
“更何况,酒楼之事你要如何解决?”
说话的同时,沈南初扶着沈父沈母坐下,让他们稍事休息,事情交给他来处理。
许夫人冷哼一声,刚要带着怒气开口,一旁的女儿却是轻轻扯动她的衣袖。
许夫人无奈地看了女儿一眼,深吸一口气,故作慈爱说道:
“南初侄儿,我与你父母是故交,你叫我一声许婶就行。南初侄儿有所不知,我与朝歌衙门掌事之人有几分交情,你们酒楼这件事说起来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
沈南初无视“许婶”这个称呼,继续开口问道:
“都食物中毒了,差点毒死了人,这叫不是什么严重的事?”
许夫人闻言,尴尬地笑了两声,才继续开口说道:
“既然我家能解决这件事,那南初侄儿你看婚约这件事……”
“我拒绝。”
没有一丝一毫地犹豫,沈南初果断开口道。
“哈哈哈南初侄儿年幼,或许不太明白这其中的事理……”
许夫人咬牙切齿地看着沈南初,却还是和声细语,准备为沈南初的言语开脱。
“我不年幼,我今年十七,距离弱冠只有三载。”
沈南初再次打断许夫人的客套话,继续说道:
“而且我明事理,我听得懂你所说的,你在拿我家酒楼威胁我,威胁我的父亲母亲,威胁我们沈家!”
“你看你这话说的,我……”
“若是我不答应,你便不救我沈家,你会看着我沈家颂许楼分崩离析,看着我沈家流离失所!”
“我……”
“可我还是不答应你,你也不看看你家女儿什么条件?她配得上我?”
说到此处,沈南初瞥了一眼许夫人身后的小韵,面露不屑。
这些,全是他刚刚遭遇到的白眼和歧视。
他全都要还回去!
“你!”
被沈南初三番五次打断话语,许夫人感觉自己现在就想掐死面前这个喋喋不休的小子,再也无法维持自己成熟知性的形象,呵斥出声。
“好!好!既然如此,你们沈家就自生自灭吧!”
撂下最后一句狠话,许夫人拉住在自己身后,已经犹如失去魂魄的女儿。
“不过……许夫人你觉得,我们颂许楼真的下毒了吗?”
正要带着女儿离去的许夫人脚步一顿,回头诧异地望向沈南初:
“不是你们还能是谁呢?”
“既然如许夫人所说,除了我们没人可能下毒,那许夫人如何能让衙门帮我们颂许楼脱罪呢?这个缘由又如何能够服众呢?”
沈南初仿佛收起了先前那副尖锐的模样,诚信求助一般,和气说道。
许夫人目光疑惑地打量着面前低声下气的沈南初。
后悔了?
刚刚那硬气的模样呢?
看了一眼犹如失了魂的女儿,虽然先前自己非常生气那沈南初的态度,但是为了女儿,若是沈南初真的肯低头,也不是不能接受。
许夫人松开女儿的手,转过身,全无先前失态的模样,开口道:
“也许并非你们特意下毒,这食物中毒的原因其实也有很多,没准就是食物的相互克制……”
“比如香瓜和螃蟹?”
“没错!想不到南初侄儿还略懂医术……”
突然,许夫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怎么会?
他怎么会知道?
不会的不会的,事情不可能暴露的。
许夫人不停的提示自己,来让自己放松心神。
“我自然是不如许婶。”
沈南初冷笑一声,也拉过一张椅子,一屁股坐下,还翘起了二郎腿。
“南初注意仪态!不过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你不要拦着我和你娘,我们要去酒楼看看……”
此时心如热锅蚂蚁的沈父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爹,娘,你们二人不用担心,问题已经解决了,这件事和我们酒楼没有任何关系。”
沈南初闻言连忙收回二郎腿,转头朝着沈父沈母解释道。
“解决了?老耿出面解决了?”
“我出面解决的。”
“你?”
“此事过后再说,现在罪魁祸首可还站在我们面前。”
沈南初一边说着,一边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伫立无言的许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