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等到天黑，都没等到连叶溪。
想着天再黑点就要罚款了，他也没有再等下去，坐上最后一趟班车回家了。
正想着怎么跟爷爷解释毛笔的事情，谁知一回到家，毛笔就摆在桌子上。
“回来啦。”
爷爷坐在桌子的右侧，桌上摆了一大锅肉，还有一张银行卡。
“你也发奖金了？”明天问道。
爷爷一愣：“发什么奖金，快吃饭，吃完饭爷爷跟你说个事。”
在明天的印象里，吃肉是过年的专属。
这么大一锅，貌似从没有过。
“你不会要交代后事吧？”明天说完，爷爷眼前一亮。
“我瞎说的……”
“其实啊。”
爷爷摇摇头放下筷子，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爷爷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人都说只有快死了，眼睛才能清澈。”
“爷爷也想通了，当兵对你来说未必就是件好事，爷爷现在只要你平平安安就好。”
“嗯，我不当兵了，以后好好给你养老。”
爷爷：彡(-_-;)彡
“行，早点睡吧，你老师打电话来了，说是你们放两天假，周末补课。”爷爷把银行卡塞到明天手里：“明天去取点钱，家里没现金了。”
明天重重点头，突然想起来毛笔的事，便问道：“爷爷，这支笔是从哪儿来的呀？有点特殊。”
“从你王姨超市买的。”
“王姨吗？”明天默默记下。
这个王寡妇来历不一般呐。
……
曲淮二中。
女生寝室，连叶溪坐在桌子前静静发呆，不时踹一脚身前的剑鞘。
“曳影，你说明天他真的配不上我吗？”
曳影是那把剑的名字。
“其实我也没那么好，就是长得好看点，资质妖孽点，性格好一点，人也温柔……”连叶溪忽然用手捧住脸蛋。
微微发烫。
“哎呀，其实我真的没有那么优秀啦…”
她穿着五分裤，裤腿刚好盖过她的膝盖。
两条不那么修长的小腿像荡秋千那样踢呀踢，她的脸蛋愈发红润，忽然猛地站起来正色道：“我确实太优秀了，如果我和他拜堂，说不定他会因为自卑而心理变态。”
“不行！绝不能让明天弟弟这么堕落下去，既然我的优秀无法改变，那就让他成为和我一样优秀的人！”
“加油叶溪！你一定能做到！”
……
次日，一早。
明天焦急的从床上爬起来。
“咳咳咳……”
老房子不大，隔音效果也差。
爷爷猛烈的咳嗽瞬间让明天惊醒，他匆忙跑到爷爷床前，发现爷爷很快的把手一缩，手里还藏着什么东西。
但明天还是看见了。
是一张带血的手帕，爷爷的嘴角也残留着血迹。
“爷爷你……”
爷爷撑着身体坐起来，摆了摆手：“爷爷没事，只是上火流鼻血了。”
鼻血从口里流？明天当然不会相信，他站在床前都能感受到爷爷身体发烫，可想而知。
他用手去摸爷爷的额头。
嘶！
妈的烫手！
低头一看，自己的手都被烫起泡了。
太奇怪了，爷爷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跟李龙说陈澜那样，闹鬼瘟？
不管闹不闹鬼瘟，一定得找医生。
“爷爷你手机呢，我打120。”
“丢了。”
明天皱了皱眉：“你不是昨天才接了老师的电话吗？”
“今天早上丢的。”爷爷虚弱的笑了笑，拉住明天的手，让他坐到床头：“明天呀，爷爷听你王姨说了，额头烫手就是生大病，要走了。”
“爷爷这些年也看透了，活了这么久满足了，倒是你，未来的路还很长，可千万不要被我这个老头子给拖累了。”
“你先出去吧，让爷爷休息会儿，爷爷困了。”
此刻明天早已是眼眶红润。
自打记事起，陪伴他的就只有爷爷。
不行！爷爷不能死！
明天发疯似的跑出门，朝着离最近的药店狂奔。
等到了药店却发现，关门了。
同他一样在门口傻站着的还有一人，请了一周假的陈澜。
“你…你好。”
“不好。”
此刻明天根本没心思去想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找了一块砖，用力一砸把玻璃门砸开。
他知道盗窃是死罪，但……无所谓了。
找了个袋子，他把能装的药都装上，足足一麻袋，然后继续狂奔。
来回将近两公里，愣是没有一点疲意。
等到了家门口，门被反锁了。
他“哐当”一脚，木门没开，他整个人被震的倒飞出去。
踹一次，摔一次。
足足一分多钟，门才被踢开。
一张木桌子，一口锅，一支毛笔和……一个浑身如烂泥，身材臃肿的怪物。
如果不是看脸，他根本就判断不出眼前这个怪物居然是自己的爷爷。
呃呃哇哇！
怪物的嘴里发出令人作呕的声音，它……变成怪物的爷爷蠕动般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朝明天过来了。
它臃肿腐烂的手臂一甩，那“烂泥”敷在木门上，直接把门腐蚀了个人脑袋般的洞。
明天不躲不闪。
麻袋里的药散落一地，他无法接受抚养自己长大成人的爷爷，变成怪物的现实。
“烂泥”一块块从他的身边擦过。
怪物也愈发靠近，一只手臂眼看就要落在他的身上，明天仍未清醒。
“明天…明天…”
是爷爷的声音！
明天睁开眼睛，发现怪物的嘴唇缓缓蠕动：“爷爷已经死了，你要保护好自己…一定…要…活下去……”
声音戛然而止，又变成了怪物那令人作呕的怪叫。
只是还没等两秒，又变回了爷爷的声音：“桌上的…笔，用它来…替爷爷报仇……”
“是啊，要替爷爷报仇！一定要！”明天陡然醒悟，他侧身一滚，空间虽然狭小，但架不住怪物速度很慢。
他拿到毛笔了。
嘶！
一根针绑在上面。
未先暗骂一声，他的鲜血滴落，被毛笔快速吸收。
无形的丝线正在连接，融合。
一股神秘的力量以丝线为媒介，慢慢没入明天的身体，然后被牵引进天窍。
何谓天窍？
天窍乃人之根本，灵之初始。
明天睁开眼睛，气质骤然不同从前，现在的他仿佛是一位坐在刑堂，一语断人生死的判官。
他挥笔画下一字。
【镇】
黑夜降临，把老房子整个笼罩，地面也布满如蛛网一样的结界。
怪物被结界锁住，无处可逃。
“判官笔，陆判官的笔，原来这才是你的名字。”
明天再次挥笔。
【断罪】
“怠惰……原罪！”
【审判】
“死罪！”
被困住的怪物动弹不得，一把巨大的血色镰刀凭空出现。
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