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鱼,你他娘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张浩从隔壁宿舍赶过来问道。
“应该是吧。”
我皱着眉头满头大汗看着窗外的月亮,这是我这个月第七次做这个梦,它简直像梦魇又像是有所预兆一般。
……
芙蓉酒楼,考古研究所团建。
“啊哈哈,鸡汤来喽,这菜都齐了怎么还不吃啊?”
考古研究所副所长,廖俊挺着将军肚将一盆鸡汤放在桌上然后笑呵呵的说道。
这老不羞人老心不老,都快六十岁的人了还整个花衬衫,一双比绿豆大不了多少的眼睛尽往人家姑娘的腿上瞄,这些年听说他带的都是女学员。
“不急,我先把暑假实习的地点和联系人发给同学们。”
所长齐丰年推了推眼镜说道,虽然年仅七旬他看上去精神矍铄,连斑白的头发都给染回了黑色,这让他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不少。
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要知道考古是冷门行业,要是不能早些抱上大腿,恐怕毕业就会失业。
“所长辛苦了,咱们大家敬所长一个好不好?”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我抬头一看,是路雅婷。
她的容貌精致,肌肤胜雪更透着三月桃花瓣的粉,一头长发用银色的丝带扎着,一双美眸散发着摄魂的光彩。
路雅婷是校花,家境殷实又善于交际,在这种场合让她如鱼得水。
齐老笑着,路雅婷已经端起了酒杯,我们大家跟着敬酒。
我皱着眉头不去看她,再次回忆起了那个怪梦……
喝了一杯便有第二杯,齐老一时高兴便暂且搁下了实习的事。
酒足饭饱之后,路雅婷说道:“难得今天大家聚一起,不如咱都别着急回去,去皇城KTV唱歌怎么样?我请客!”
“我同意,又可以听咱们的校花天籁之音了,不过哪有让女生买单的道理,这钱我出。”
黄鑫忙拍马屁道,这小子是个富二代正在追路雅婷。
“好啊,好啊,雅婷唱的可不比那些大明星差。”
徐红说道,她是一个戴着眼镜有些微胖的女孩,平日里就是路雅婷的跟班。
“啊对对对,咱们能有幸听校花唱歌真是运气。”
“是啊,一般人想听还听不到呢!”
……
徐红这话一出,其他人顿时连声附和。
一行人吵吵闹闹去了皇城KTV,路上我找了个借口溜了。
一群舔狗的表演,看着难得会犯恶心。
快凌晨两点的时候,隔壁室友张浩才回来。
“老鱼,别看你那破书了,搞不懂一本破书你那么宝贝干嘛?校花亲自找你都不给人家看。”
张浩说到这里朝我挥了挥手里的两张信封,屁颠屁颠的走了过来说道:“实习地点已经分发,这不我顺手给你一起领回来了。”
“我说耗子你小子懂什么,老子看的这叫撼龙经,寻龙点穴,分金定位,哪样不得靠着它?”
我一边不满的说道,一边从张皓手里接过信封。
这小子生的瘦小,所以外号就叫做耗子。
信封上,行书草草写了两个字。
江鱼。
我这边还没拆开信封,那边就听到张浩兴奋的声音。
“兵马俑!肉夹馍!凉皮!油泼面!”
得,张浩这么一来倒把我给整糊涂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耗子,你小子抽风了?”
我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说道。
张浩吃了我一脚也不恼,乐呵呵的将他的信封递给我看。
我拿眼一瞄顿时明白了,因为他的信封上写着秦始皇兵马俑馆。
秦始皇兵马俑馆在西安,可不就是肉夹馍、凉皮和油泼面嘛!
“嘿嘿,赶紧看看你的,说不定咱俩去的是一个地方。”
张浩兴冲冲地说道,他这么一说搞的我也有些激动。
“说不定我去的是金陵武汉,盐水鸭热干面或者是三鲜豆皮也不一定呢。”
我一边遐想,一边拆开了信封。
为了营造神秘感,我缓慢的抽出里面的信。
入眼照旧是行书的两个字,京郊。
张浩顿时满脸疑惑的说道:“京郊?好像没听说过啊?”
我也是皱起了眉头,但还是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肯定是我运气爆发抽中了好地方,京郊听着就不一般,搞不好是个新开的博物馆等着我去指点呢。”
张浩一听我这样说,顿时羡慕的不得了。
我索性不卖关子,直接将信给抽了出来。
等我们看清那封信,两个人都愣住了。
白纸黑字分明,京郊墓园。
联系人是方园长,后面是一串电话号码。
“啊这,这个,是不是拿错了?该不会是齐老将他联系的墓园给塞进了我的信封吧?”
我咧咧嘴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
“应该,应该没错。”
张浩同样也是不敢置信,看着我的眼神渐渐多了些同情。
第二天一早,我便去了齐老的办公室。
齐老像是早有预料一般,见我进门脸上是波澜不惊。
“齐所长,你看我的实习地点是不是搞错了?”
我陪着笑问道。
齐老只是瞥了我一眼,手里把玩着一只烟斗平静的说道:“没错,咱们搞考古的多多少少都得研究一些丧葬文化,京郊墓园是为数不多还保留一些传统丧葬形式的墓园,你就辛苦一点去学习一下吧。”
齐老把话说到这里,我就算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也只好点头同意。
一出门,迎面便看到路雅婷走了过来。
她今天换了一件白色的长裙,头上用天蓝色的丝带扎了个简单的蝴蝶结,看着清纯可人。
“江鱼,听说你要去京郊墓园,那里可枯燥的很,别忘了带上你那本宝贝书解闷哦。”
路雅婷笑着说道,她的眼睛冲我眨了眨。
说完,路雅婷走进了齐老的办公室,她并没有关门。
我还没有走远,身后便传来了路雅婷银铃般的笑声。
“所长,我送你的这支登喜路烟斗还不错吧?过两天我托人从爱尔兰给你买上好的烟叶。”
“哈哈,小路你有心了。”
……
我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就算我再傻此时心里也明白发生了什么。
校花,她给我穿了小鞋!
三天后,我收拾好了行李出门。
京都的出租车司机一个比一个鸡贼,他们听说考古研究所最近外出实习,不少出租车就停在门口等着。
反正不是去火车站高铁站就是去飞机场,一来一回怎么说也能赚上一笔。
“小伙子,去哪里啊?”
一个国字脸中年司机陪着笑迎了上来。
其他的一群出租车司机都笑骂这国字脸太会拉活了,国字脸却是热情的伸手去拿我的行李箱。
我随口说道:“京郊,京郊墓园。”
国字脸中年司机的手愣在了那里,然后他表情有些尴尬的问道:“哪?你说去哪?”
我以为是他没听清,所以又提高了声音说了一遍:“京郊墓园。”
我的话音刚落,不仅是国字脸,就连其他那些出租车司机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我疑惑的问道:“怎么?师傅咱还走不走了?”
国字脸将接我行李箱的手又给缩了回去,悻悻的说道:“小伙子,我看你还这么年轻,怎么想不开去那个鬼地方。”
我一愣,该不会是这老小子认为我去买块墓地的吧?
想到这里,我便和国字脸解释道:“我是去实习的。”
国字脸眼瞅着这单生意是做不了,索性破罐子破摔说道:“谁知道呢?我可听说你们这群学生仔一个个玩的花的很,搞不好得了个艾滋也说不定呢。”
我的脸色立刻就冷了下来说道:“搞不好,我是去替你看看坟地也说不定。”
国字脸顿时气得火冒三丈,撸起袖子就准备动手。
我一看今天算是拜了黄历,出门遇了贵人。
正准备躺倒在地,拿出手机看看买什么车合适。
这时,出租车司机中走出一个秃头,他看上去是这群司机的头头。
“老刘,你这脾气也不知道改改,都被人家乘客投诉多少回了不知道吗?”
秃头瞪了那国字脸老刘一眼,国字脸这才悻悻的走回那群司机之中。
“小伙子,老刘说话不中听,你是不是要去京郊墓园,走,我带你去。”
秃头替国字脸说了两句,我这才跟着他上了出租车。
车子发动,国字脸老刘在不远处冷冷的看着我,脸上是幸灾乐祸的笑。
而其他出租车司机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怪异的看着我,这样的表情让我心底直发凉。
我印象中的京都出租车司机大多健谈,一个个满嘴京片子三教九流天南地北总是能扯出不少奇闻异事。
然而这个秃头却很是奇怪,他一句话都不说,阴沉着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有心想问问京郊墓园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一直都没有机会。
秃头是老司机,车子开的又稳又快,很快我们便出了市区走在郊外的小道上。
阳光和绿叶婆娑着斑驳的影,一晃一晃的乡间小道让我有些乏了。
不知道还有多远才能到京郊墓园,于是我便闭上眼睛假寐。
仅仅是过了一会儿,车子突然一个剧烈摇晃猛的刹车停了下来,透着窗户都能闻到那种橡胶轮胎摩擦在柏油路面上的味道。
“怎么了?是不是撞死人了?”
我有些惊慌的问道。
秃头面色冷峻,他摇摇头说道:“不是,是有人拦车。”
我忙抬头一看,果然看见路边站着一个壮实的黑汉子。
那人壮实的如铁塔一般,手里拿着个酒瓶子,看上去就不像什么善男信女。
以前听出租车司机说过,乡间小道上常有拦路抢钱的,搞不好今天就让我们遇到了一位。
“走,下车看看他什么来头。”
秃头沉声说了一句,顺手从座位下面抽出了一个大扳手然后拉门走了出去。
我一看,得,搞不好坐的还是个黑车。
我们刚下车,那汉子就咧嘴笑道:“嘿嘿,终于拦到一辆出租车了。”
我和秃头面面相觑,这样的拦车方式倒是第一次见。
“你去哪?”
秃头没好气的问道,显然他刚刚也是紧张的不得了,毕竟看这铁塔一般的黑汉子估计我们俩人都对付不了。
黑汉子挠挠头说道:“我不敢说,说了怕你不载我。”
秃头冷哼一声说道:“只要你有钱,老子什么人都能载。”
“有的,有的。”
黑汉子拍了拍自己的腰包,笑着说道。
秃头一看这人不是坐霸王车的,脸色这才缓和不少说道:“上车吧。”
于是,我们的车上便多了一个黑汉子。
上车之后,秃头又问道:“现在可以说你去哪了吧?”
“京郊墓园。”
黑汉子说道。
我心中一震,这感情好嘛,遇到了同路人。
秃头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但还是强作镇定的说道:“坐稳了。”
说完,秃头猛踩油门,一辆破出租车愣是让他整到了一百二十迈。
好在这条路上鲜有人畜,秃子车技又高,我们在车里也是坐的稳稳当当。
“这位小哥,你也是去京郊墓园应聘保安的?”
黑汉子知道我也是去京郊墓园,有些兴奋的问道。
我解释道:“不是,我是去实习的。”
黑汉子嘿嘿一笑说道:“怎么了?提前适应一下下面的生活?”
我没好气的骂道:“滚犊子。”
我们两个相谈甚欢,交谈中我得知他叫王建军,是东北那边皮货商人,带来的皮子被雨水淹了,几十万的东西打了水漂。
因为他的皮肤黝黑,我便叫他王老黑。
王老黑这厮倒是乐天派,索性就决定先在京都猫着。
这不,他不知道在哪里看到京郊墓园在招聘保安,所以就想来试试看。
一路上王老黑想打个出租车,但司机一听是去京郊墓园,一个个头都没回的跑远了。
平常人早就觉得不对劲,可这王老黑是猎人出身,深山老林子里什么没见过?他偏偏就不信这个邪。
渐渐的秃头把车子开在了山道上,路途变得颠簸起来。
王老黑问道:“师傅,咱咋上山嘞?”
秃头接话道:“你们不是要去京郊墓园嘛,这京郊墓园就在这羊肠山上。”
秃头说完不再理睬我们,专心致志的开车。
这羊肠山山道确实蜿蜒曲折,一路上连个护栏都没有,看的我心惊肉跳。
王老黑倒是谈笑自若,我问秃头还要多久才能到,他说估计要等夜里了。
山路很差,我很快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王老黑在旁边叫醒了我。
这时天已经擦黑了,我有些不情不愿的揉揉眼问道:“怎么了?到了?”
王老黑骂道:“到个屁啊,他娘的出事了。”
我一听,惊的汗毛倒竖。
这时候起了山风,山风呜咽,像是小孩子在啼哭一般,风声中夹杂着阴寒的冷笑,应该是夜猫子桀桀的怪叫。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看着车里气氛有些紧张,忙问道。
王老黑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说了两个字,差点没把我给吓死。
他说的是:“车后边,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