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仿佛在和希亚确认，又仿佛是自言自语，“沙雕途径的序列8，叫快乐的泥瓦匠？”
“哥哥……”希亚仍然望着卡缪离去的方向，似乎没有听到张睿的话语。
“忧郁的人偶师……快乐的泥瓦匠……”张睿咀嚼着这两个词语，心里有了一点明悟，“疯子途径和沙雕途径，难道每个序列的名称都是对应的？”
“疯子途径的序列9叫什么？”他又问了一句，害怕希亚仍然陷入发呆境地，他同时伸手拍了拍她的肩。
“啊！”希亚突然大叫了一声，同时，被张睿拍过的那个肩膀，看起来明显向下垮塌了一部分，如同脆弱的纸壳。
张睿显然也被吓了一跳：“什么情况？”
“这就是序列8，人偶师，”希亚脸上出现了一抹苦涩的笑容，她慢慢地用手挤压那个塌陷，将肩膀抚平，“人偶，就是自己。”
“……”张睿看着希亚那已经平坦、但仍然微有折痕的肩膀，终于在这个世界里感到了一丝惊悚。
“这么脆弱，怎么生活啊？”他无法想象希亚在成为人偶师以后，是怎么度过每一天的。
“很多人在选择魔药途径之后，就已经开始改造自己的身体，”希亚小幅度地晃动了一下手臂，“比如合金啊，橡胶啊，木头啊，但是，我还是喜欢我自己的身体。”
她旋即又露出了一丝笑容：“不过，像胳膊，手指，腿脚，这些常用的部位还没有这么脆弱。而且只要再次晋升，成为序列7，我就可以恢复自己的身体了，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哥哥在照顾我。”
“但是你的哥哥刚刚跑了……”张睿在心里说了一句。
“哥哥不会离开我的，他刚刚只是找个理由，去见他的女友克劳蒂娅，明天他就会回来了。”希亚补充了一句。
然后，她又低声说道：“既然哥哥没事，我也就放心了，麻烦你再送我回家吧，我就住在你后面的那栋楼里，同样位置的房间。”
“当然没问题，”张睿也露出了笑容，“带路费1苏勒。”
希亚闪闪的大眼睛看了看他，又再次愣了两秒钟，才道：“没问题，但是要见到哥哥后才能付给你。”
张睿忽然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然后他想了起来，来时的带路费希亚也没有给自己。
“因为钱都在哥哥那里存放着，所以只能等明天他回来以后，才能付给你。”希亚小声地说道。
“沙雕之神在上……原来我被白嫖了！”张睿的脑海里莫名蹦出了这句感叹。
“那算了吧，不如这样，”张睿转了转脑筋，“这两次的带路费我也不要了，我把你送回家……然后！你请我吃碗面！这样可以吧！”
肚子又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张睿话说一半，语调被迫变得大声，以压住腹内那不合时宜的奏鸣曲。
希亚眨巴了下眼睛，似乎在思索，五秒钟后，她开心地笑了起来：“没问题，正好我家里也有面，可以请你吃一碗，没问题的。”
张睿盯着她看了看，考虑这少女究竟是大脑本身就如此迟钝，还是因为晋升成了“人偶”，所以连思维也变得梗阻塞涩了。
但是这些问题并不是几秒钟内就能想明白，张睿往那着火的飞空艇望了望，看到火势已经减弱，而且有很多身穿白色长袍的人正陆续出现在现场。
“他们就是‘疯狂医生’？”张睿指着那些人问希亚。
希亚顺着他的方向看了看，点了点头。
“好吧，反正现在就算我过去，也什么都不懂，什么都看不出来，”张睿耸了耸肩，“走，我们回家。”
他再次牵住希亚的手，往三角街走去，只希望这次的面能够如约吃到，不会像她的哥哥那样转眼就不见了。
二十分钟后。
张睿目光呆滞地盯着眼前的桌子，确切地说，是盯着桌子上的那只银白色的碗。旁边，希亚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他。
“你为什么不吃面呢？”她问道。
那碗里确实是有一碗面——一碗加了水的面粉，也可以说是半凝固的面团——就摆在张睿眼前，而张睿现在满脑子都是：她做的没错，这的确是我自己要求的一碗面，这的确是一碗面……
面，面条，面粉，面包，面具……少说一个字，那就将是截然不同的东西。
张睿总算是想明白了，在这个世界里，说任何话，尤其是和“忧郁的人偶师”说话，必须要精确到每个字的偏旁部首。
不然就会像眼前这样，在场的大家都会感到很困惑。
“算了，我自己来吧，”张睿揉了揉脸，“借你的厨房用一下。”
虽然是不同楼层的同样位置，但希亚的住所是一个两居室，她和哥哥每人一间。她的卧室比克利尔的稍大一些，在角落里放置了一张木制长桌，上方搁置了一些锅碗瓢盆等物品，当做简单的厨房。
她很少外出，因为哥哥卡缪曾说过，在她作为序列8人偶师的时期内，身体太过脆弱，要尽量少跟其他人进行接触。
张睿把那团面揉了揉，压成扁平，又撒了一些面粉，切成了细细的面条。他烧开水，将面条下锅，然后寻找了一遍调料，发现只有简单的油和盐。角落里倒是放了一棵红色的植物，看起来像是菠菜，但是他并不敢吃，生怕会出现难以想象的后果。
毕竟这是一个满是沙雕的世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而希亚就坐在一旁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好奇。等到张睿盛出了两碗，递给她一碗，她才恍然大悟，连声说谢谢。
“谢啥啊，面是你的，水是你的，油和盐是你的，”张睿已经扒拉了一口，果然人饿急了什么都是香的，“碗也是你的，我就是来蹭饭的。”
“但是你做的很好吃啊，”希亚小口的吸了一口面汤，“街角那家冰箱餐馆的厨师，面条都没有你切的这么细，虽然哥哥说很好吃，但是我觉得很难吃。”
她这样一说，张睿倒是想了起来，他曾经见过那个厨师切面条，就是将一团面放在案板上揉平，然后拿刀砰砰砰连剁十几下，下水，收工。
这样切出来的面条粗细不一，长短各异，着实是没有什么口感，但是胜在价格便宜。
也许自己可以考虑去应聘做面条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