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来到厕所,没发现任何异常。女厕的脚印,已被大雪覆盖,不见踪迹。
姥爷把叫魂祭文递给吴大炮,让他点火烧了。吴大炮红白事,经历过很多,自然明白怎么叫魂。
他拿火柴点着祭文,用两根手指夹住烧着的祭文,嘴里念念有词:“张明国,别害怕,我来叫你回家了!张明国,回来吧,回来吧!”这样反反复复念了三遍。
祭文已完全燃尽,纸灰落在雪地上。吴大炮正要捡起纸灰,忽然一阵怪风吹过,把纸灰吹散了一地。
“不好”
姥爷知道是鬼怪作祟,便说:“老吴,快把纸灰捡起来。”
说完,姥爷举起猎枪,朝天放了一枪,枪声如雷贯耳,响彻四方。
老一辈人都知道,任何精奇鬼怪,都怕鞭炮响。
鞭炮最早的雏形是爆竹,古人用火烧竹子发出的响声,驱邪避鬼。
久而久之,火药逐渐代替了竹子。放鞭炮,成为民间节庆祭祀,不可缺少的环节。
姥爷用火枪响,模仿爆竹声音驱鬼。
老吴跪在雪地里捡纸灰,李四却站旁边一动不动。
姥爷发现不对劲,便喊李四:“四儿啊,你傻站着干啥呢,朝天上放一枪,听个响。”
他没有回应姥爷,低着头,将枪口对准吴大炮。
姥爷见状,一脚将吴大炮踹开。此时,枪也响了,吴大炮被踹倒在雪地里,躲过了枪击。
姥爷扔下手中猎枪,一把将李四扑倒,两个人在女厕地上滚了几圈,扭打在一起。
吴大炮从雪地里爬起来,在旁边喊:“李哥,这是咋了啊?”
姥爷毕竟当过兵,练过格斗擒拿。此时,已经用双臂将李四锁喉,双腿夹在他腰上大声说:“四儿中邪了,老吴,快帮我按住他。”
吴大炮是经历过场面的人,他并不慌乱,解开裤带,将李四双手和身体紧紧绑在一起,然后,用身体压住李四。
吴大炮控制住李四后,姥爷腾出手脚,把住李四的头,朝李四脸上吐了口吐沫。
李四被唾后,浑身开始抽搐,表情狰狞,喉咙里发出尖锐的吼叫。
姥爷凑在他耳边念动驱鬼口诀:
“乌雷!乌雷!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
“乌雷!乌雷!钢刀铁锤!你不怕我,你怕谁!”
李四听完口诀,猛的爆发怪力,绑在他身上的皮带,应声断裂,姥爷和吴大炮随即被震飞出去。
李四双手抱头,跪在雪中,痛苦的哀嚎。
突然,他抬头张嘴,从口中,冒出大量黑气。只见黑气里,幻化出一个红衣女鬼,发出邪魅哭声。
姥爷见状,二话不说,麻溜捡起李四掉在雪里那把猎枪,对着刚成形的女鬼,迅速扣动扳机。
“呯”,枪口火焰喷射而出,女鬼嗷的惨叫一声,身体再次虚化,消失不见,只落下几片被火药引燃的红布碎。
吴大炮和李四,看着刚才惊险的一幕,呆卧在原地。
姥爷急忙说:“别傻愣着,赶紧带纸灰离开这儿。”
两人这才反应过来,跟着姥爷踉跄逃回屋里。
回屋后,李四吓得把门锁紧,举枪瞄着外面。吴大炮拿纸灰在张瓦匠额头上画了三道杠,张瓦匠才逐渐苏醒过来。
吴大炮顺了口气,对张瓦匠说:“兄弟,你可醒了,刚才咋回事啊?”
张瓦匠清醒后,将刚才去厕所遇到女鬼的过程,讲给三人听。
吴大炮听完他讲的,把姥爷如何对付女鬼的经过,眉飞色舞的跟他说了一遍。临了还说:“你得谢谢李哥,不叫李哥,咱们可都交代了。”
张瓦匠听到这儿,对着姥爷连连鞠躬,感谢姥爷的救命之恩。
吴大炮对李四被附身很好奇,他平时偶尔也装神弄鬼,但那都是装的。很想知道,真的被附身是什么感觉。就问李四:“四儿,被鬼附身啥感觉?”
李四想了想说:“像喝醉酒了,脑袋知道咋回事,身体却不受控制。”
那晚,四个人谁也没睡,点着灯,拿着枪,一直坐到天亮。
从那次开始,张瓦匠晚上再也不敢待在学校。吴大炮的几次值班,都会邀请李四陪着,并且,到了晚上,坚决不上厕所。
大家听完这个故事后,都有些害怕。因为,这个故事从姥爷嘴里讲出来,就不会有假。
我妈排行老四,虽然是女性,却有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为了缓和气氛,就说:“咱们今晚这么多人,孤魂野鬼哪敢来!”
我只关心一个问题,猎枪能不能伤鬼。在我的理解中,鬼是灵魂体。控制人大脑,附身在人身,都有可能。而猎枪能伤鬼,有点匪夷所思。毕竟,不是一个次元的。
我便问:“姥爷,你当时用猎枪打女鬼,真的打着了吗?”
姥爷说:“鬼,一般由人的怨念或诅咒而生。不管什么原因,鬼肯定是魂魄,普通情况下,不能实体化。但也有例外,魂魄遇到阳气比较重的东西,会短暂的显形。
人身上有三样东西,阳气比较重。人血,吐沫和尿,其中童子尿的威力最大,阳气最重。
当时,老吴的吐沫,和李家祖传的驱鬼咒起了作用,使附身在李四身上的女鬼,遭遇阳气。女鬼不得已,脱离他身体。脱离那一刻,受阳气影响,使她显了形。
我记得当时,女鬼的惨叫,和她身上烧着的红布,说明猎枪真的伤了她。”
众人在听姥爷说完后,开始三三两两的议论起来。
姥爷摆手把我叫到他身边,从兜里掏出一个折叠的黄纸条给我。
他摸着我的头说:“三火,你名字是姥爷起的。王三火,这三个字,阳气重,天格高。
一般的邪魔鬼魅,见到你,都得退避三分。
这黄纸是祖上传的驱邪咒语,你拿着,也许哪天用得着。”
姥爷一改往日,爱板着脸的作风,慈祥的看着我。我有点受宠若惊,一边接过黄纸,一边对他说:“刚才讲故事的时候,咒语我都记住了。”
姥爷听了很高兴,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
谁能想到,这是最后一次见他。以后发生的事,也许,他早有预料。所以,才在当晚,把驱魔咒语传给了我。
荒村老宅的夜晚,月亮被雾气遮掩,时隐时现。众人围坐在篝火旁,希望用火驱赶阴湿之气。
在听完姥爷的鬼故事后,大家都意犹未尽。
我妈对我爸说:“建成,你画画的时候,走南闯北,听过不少怪事,跟大伙说一个听听。”
我爸名叫王建成,年轻时候,是个画匠,后来下海经商。
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全国的乡镇,乃至城市,流行家具上作画。那时候的家具,大都是木匠手工打出来,不像现在,多是成品家具。做好的家具,为了增加美感,一般都会请画匠,在上面画画,作为装饰。
在当时,画匠算一门好手艺,活不累,收入高,还能混个好酒好菜招待。
我爸借着酒劲,兴致盎然,对着燃烧的篝火,讲了第二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