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楚灵猛地想起来,她此次前来琊阳山,首先是为了收拾姚熠,其次才是采摘百年黄蕊。
她当即把牙一咬,把心一横,暗暗下定决心:宁可被顾辞这位战神王爷记恨报复,也绝不让姚熠这个卑鄙小人好过!
慕楚灵当即跳下马,腾腾几步走到顾辞盘坐的青石前,挡住姚熠看向顾辞的视线,冷冷说道:
“这里根本没有你要找的什么王爷——”
姚熠顿时被慕楚灵这半句话吓得脸色煞白,脑袋嗡嗡响,当即扑通跪在大青石前,边不断叩拜,边不断抢白辩解:
“禀王爷!末将与这位慕楚灵姑娘,虽然曾经指腹为婚,但是末将与她的婚约,已经于前几天,九月初十,对!九月初十那日,彻底解除了。”
“末将与她,再无半点瓜葛。她如今的所言所行,与末将再无半点关系。万望王爷明察!”
说罢,姚熠连叩了三个响头。随之,匍匐在地,心中洋洋得意地等待顾辞发落慕楚灵。
可是,姚熠等来的,却只是慕楚灵慢悠悠的下半句话:“这里,只有我的病人。”
姚熠一听,吓得几乎晕倒过去,扭过头来恶狠狠地剜了慕楚灵一眼,沉声喝叱:
“你这个孤克六亲的天煞孤星,你冲撞了我不打紧,你若冲撞了王爷,即使王爷宽容大量不予追究。当今皇上,满朝文武百官,各城守将,甚至全天下的百姓,绝对都饶不了你!”
“哈哈哈哈哈……”慕楚灵有恃无恐地开怼:“还有玉帝王母,王天后土,飞禽六畜和你这条优秀的猎犬。”
“你!”姚熠做梦都没想到,性格一向软弱,对他言听计从的慕楚灵,今日居然一再态度刚硬地顶撞他。
他气得火冒三丈,可是碍于战神王爷顾辞在场,他又不敢发作,只能心有不甘地拿眼恶狠狠地瞪慕楚灵。
慕楚灵没再理会姚熠,而是望向戈浩,自嘲地笑道:“听见了吧?不是我不愿意与你家主子同行,而是因为我是孤克六亲的天煞孤星,不配与你家主子同行。”
戈浩听得一脸不以为然,关于慕楚灵是天煞孤星之事,他和他家主子早在几天前就已经知道了。
当时,他家主子非但没有半点嫌弃,还主动抱慕姑娘进房间,主动喂慕姑娘吃药,主动替慕姑娘擦嘴,主动替慕姑娘盖被子,主动守在慕姑娘床边几个时辰……
药性发作的慕姑娘,在他家主子身上好一通乱……呃,乱抓,把他家主子的助眠香囊都抓断了,至今还没缝上呢。
要不是他家主子交代,“出了悦佳客栈,一定要装作不认识慕姑娘。”
他早在一个多时辰前,慕姑娘救活他家主子之后,就将几天前发生在京都悦佳客栈的一切,以及他家主子的身份,一股脑儿,全告诉慕姑娘了。
姚熠见戈浩不接慕楚灵的话,一脸幸灾乐祸地望着她。
一直闭目养神的顾辞,缓缓睁开深邃清冷的双眼,悠悠开口道:“巧了,本王亦是孤克六亲的天煞孤星之命。”
顾辞的声音不高,甚至略有些沙哑。
可在姚熠听来,却好似晴天霹雳。
戈浩面无表情,心里叫得那叫一个欢:
王爷居然以自黑的方式,维护慕姑娘。
若说王爷对慕姑娘没意思,他才不信呢!
慕楚灵禁不住向顾辞投去质疑的目光:这么巧?真的假的?
此刻,顾辞缓缓站起身。
“船靠岸了吗?”
戈浩毕恭毕敬道:“回王爷,刚刚靠岸。”
“替慕神医把马牵到船上。”
顾辞吩咐完戈浩,望向慕楚灵,“我的箭伤一直隐隐作痛疼,许是绷带扎得太紧了,麻烦慕神医帮我拆下来重新仔细包扎一下。”
话间,顾辞大步朝泊船的码头走去。
慕楚灵急忙小跑跟上。
姚熠一行五人,望着顾辞和慕楚灵的背影,无不是一脸愕然,面面相觑。
姚熠的反应尤为激烈:“这些年,她与万药堂的掌柜柳含含,确实往来频繁。”
“那也不过是因为她是天煞孤星之命,她采的所有草药,别的药铺不愿收不敢收。”
“柳含含念她可怜,赏她几枚铜板罢了,绝对从不曾传授她一星半点的医术。”
“一个完全不懂医术的美少女,被一个龙精虎猛的美男子尊为‘神医’,并时刻带在身边。”
说到这里,姚熠刻意压低声音,阴阳怪气地邪笑道:“大家说说,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两名年轻官家公子,笑得别有深意,异口同声道:“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
原本听得一脸茫然的两位年轻官家小姐,顿时恍然大悟,俏脸羞红。
姚熠酸溜溜地感叹:“再迷人的脸蛋,再曼妙的身材,仍然改变不了孤克六亲的天煞孤星之命!一般人实在无福消受。”
……
大船宽二十余丈,宽近十丈,高二十余丈。
悬挂在桅杆上的主帆和前帆,朝码头投下大片阴影。
身材魁梧的六名水军,神情肃穆地列立在跳板两侧,恭迎战神王爷顾辞登船。
慕楚灵深吸一口气,紧随顾辞,登上大船。
上得船来,慕楚灵发现,这艘大船的船沿设有宽厚结实的垛口。
每个垛口前站着一位身材魁梧彪悍的水军。
每位水军站立的右侧,搁着一把把做工精良的弯弓,和一捆捆箭头铮明闪亮的雕翎箭。
“看什么呢?快点过来。”
听见顾辞的催促声,慕楚灵加快脚步跟了上去。路过甲板、楼梯,左拐右拐的,总算到了顶楼,坐北朝南的房间。
房间很大,躺箱、立柜、桌、凳、几、床榻……一应俱全。
一应摆设,像刀切的一样,摆得整整齐齐。
顾辞坐在桌子南面,将右胳膊肘抵在桌面上,示意慕楚灵坐下来替他重新包扎。
慕楚灵上前,开始替顾辞解开右胳膊的绷带。
慕楚灵不免有些纳闷,这绷带,绑得一点都不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