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辞一直眉头紧皱，一副强忍疼痛的样子。
慕楚灵禁不住问：“绷带已经解了，伤口还是很疼吗？”
顾辞眉峰紧锁，薄唇轻抿，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给你多加点止痛的麻沸散。”
“有劳慕神医了。”
慕楚灵瞥见顾辞仍有些苍白的俊脸，和眼睑下方的两道淤青，哑然一笑，“‘慕神医’是拿来唬戈浩的。”
“那……喊你‘灵灵’？”十年前，他就曾这么喊她。
“随便。”只要和姚熠那王八羔子喊得不一样就行。
反反复复包扎到第六次，顾辞还是皱着眉头说：“还是疼，能不能再松一点？”
慕楚灵幽怨地看了顾辞一眼，严重怀疑他在找茬，可是她又没证据。
这时，门外闪现一道高大的黑影，戈浩的声音随之传了进来。
“启禀王爷，慕姑娘的马匹已经安置妥当。”
顿了顿，戈浩又说：“姚公子一行五人，以及他们的仆人，也已经安置妥当。”
嗯？？？那个王八羔子也上船了？慕楚灵禁不住将手中绷带用力一拉。
顾辞低吟一声，“嘶——”
慕楚灵打结的动作，才又慢了下来。
戈浩又道：“船已离岸。且顺风顺水。不消一天一夜，就能抵达琊阳山下的秋宁镇码头。”
总算替顾辞包扎完了。
慕楚灵走到窗前，手搭凉棚，举目眺望，好家伙！
此刻，船离码头超过不下一里，回去已经不可能了。
慕楚灵颇有些懊恼，她怎么就上了顾辞的船呢？
顾辞玩味十足地看了一眼慕楚灵的窈窕背影，边把玩着右臂上的绷带结，边沉声问戈浩，“为什么让姚熠一行上船？”
“咳咳。”
戈浩轻咳两声，这才说：“姚公子一行五位主子先到码头，他们的五位随从采买物品稍慢半步，谁曾想，竟栽在了响马手里。”
“别说随身财物了，连换洗衣服都没给他们留下。”
“咳咳。”戈浩又轻咳了两声，主要是这“响马”，是他安排的，说起来多少有点心虚。
可是，一想到姚熠一行人背后妄议他家王爷和慕姑娘，他就觉得自己做得对。
思及此，戈浩理直气壮地接着说：“呃……姚公子为首的五个人手里，皆有一张传说中的百年黄蕊图。”
真相是：只要有姚公子一行人在，慕姑娘自然就会乖乖陪在王爷身边。
慕姑娘医术再高明，也不过是个年方十五的小姑娘，这其中的道道，她肯定是看不明白的。
系统：【……】我明白呀！可是我居然无法将这么重要的信息传送给宿主，呜呜呜~~~
顾辞清冷的眼神，闪过一抹洞悉一切的狡黠，淡淡地道了一句，“原来如此。”
顿了顿，他又道：“传令下去，我这里由慕神医一人看顾就行。其他人，未经传唤，不得靠近。”
“遵令！”
主仆二人，一来二去的默契配合间，便把慕楚灵牢牢地捆在了顾辞身边。
慕楚灵丝毫不察。
因为此刻的慕楚灵，正沉浸在姚熠那帮人丢失财物的喜悦中。
自是不再去纠结“为什么她会和姚熠那个王八羔子同乘一艘船”。
更不再去纠结“她怎么就上了顾辞的船了呢？”
慕楚灵心里想着，一天一夜十二个时辰转眼就过去了。
只要她不出去，就不会见到姚熠那副欠抽的嘴脸。
她静坐船窗前，望着波浪拍天的滚滚长江，感叹江水之壮阔，山河之秀美。
可是，看了半个时辰之后觉得，掀得再嚣张的浪花，也不过是不咸不甜的江水。
再看就索然无味了。
打着呵欠站起身，慕楚灵想要到甲板上活动活动，意外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鼾声。
慕楚灵以为自己幻听了。
她侧耳细听，发现细微的鼾声，是从房间里唯一的床榻上传来的。
床榻上，只躺着顾辞一个人。
慕楚灵愣了一下。
顾辞不是得了药石难治的失眠症吗？
怎么这么轻易就睡着了呢？
装睡的吧？
慕楚灵轻步靠近床榻，惊讶地发现，顾辞真的睡着了。
只是，此刻的他，双拳紧握，眉峰紧锁，似是正在做他打从心底里最为惧怕的噩梦。
慕楚灵觉得好笑，一位大杀四方，战无不胜，所向披靡的战神，居然也会有有所惧怕的梦境？
“别扔下我，别走，你们别走！你们给我回来！回来……”
顾辞说梦话的时候，双手一个劲地划拉，猛地划拉到慕楚灵的手，当即抓得紧紧的。
慕楚灵想推开顾辞的手，可是看到他痛苦扭曲的表情，和他那顺着额角悄然滚落的豆大汗珠，顿时有些于心不忍了。
看在搭乘他的顺风船的份上，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看在戈浩之前给的那袋银子的份上……就，迁就他一回。
慕楚灵的左腕，任由顾辞用力握着。
她的右脚，朝身后不远处的椅子探去。
探到椅子腿，用力将它勾住，轻轻拖到身边。
慕楚灵坐在椅子上，像丫鬟守着主子，呸！
像郎中守着危重病人，呸呸！
像……呸呸呸！
总之，什么也不像，就这么单纯地守着他。
还替他擦了不少的冷汗。
两刻钟之后，顾辞总算安静下来了。
慕楚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脑袋往床榻边上一趴，没过多久，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空已经缀满星光。
船楼上的房间内，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床榻上的顾辞，鼾声细微均匀。
俊颜虽仍略显苍白，但已经完全舒展。
可见，他正睡得十分香甜。
只是，他那微凉的铁腕大手，依旧抓着慕楚灵的温软葇荑。
不过，握着没有开始的时候那么紧了。
慕楚灵小心翼翼地将顾辞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呼！可算把手收回来了。
慕楚灵站起身，抖了好一会儿屈得发麻的腿，这才蹑手蹑脚往外走。
她实在是饿极了，必须去吃点东西。
在这偌大的船上哪里有吃的，她不知道。
但只要找到她的马，就能找到她的干粮。
至于她的马在哪里，她也不知道。
不过，按常理，马匹应该是关在一楼。
随便找个人问问，兴许很快就能找到马了。
从四楼到一楼，倒是遇见了几拔巡逻的水军。
可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她的马关在哪里。
她只得顺着气死风灯明亮的长廊，一直往前走，看看能不能遇见戈浩。
慕楚灵走过几间房间，都是房门紧闭，且静悄悄的。
只有其中一间房间亮着灯，且依稀听到两名女子在低声交谈。
慕楚灵伸手正要敲门，一阵裹着寒意的江风呼地吹来，房门猛地开了。
系统：【……】哇~哦！好棒棒！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