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嚣然回到染火阁。
“收拾东西。”她对白芷道。
哎。白芷在心中叹气，她就知道州主什么都由着少州主，可没想到连下山这么大的事也由着少州主，州主的气也白生了，自己的苦口婆心也白说了。不过，州主能允许，那一定是做了万全的安排。
俗话说：打不过，就加入。
于是，白芷一扫脸上的担心，期待的看着尹嚣然：“少州主，那奴婢能去吗？”
尹嚣然故意一字一句重复白芷说过的话：“你从未下过山，怎知其他州都有着怎样的狼豺虎豹，到时候被啃得骨头也不剩。”
白芷讪笑着：“原来您都听到啦，”绕到尹嚣然身边，仰着头看她：“我这不都是担心您嘛！”
“我晓得我家少州主绝顶厉害，有少州主保护我，我什么狼豺虎豹都不怕！”
尹嚣然撇了她一眼，寻了个软塌子坐下：“少来，想去就去，但别指望我会保护你。”
白芷雀跃不已，少州主对自己向来都是嘴硬心软，虽说自己是个奴婢，理应保护主子，但自己偏偏是个小废物！从小少州主嘴上嫌弃，可一直以来都是她护着自己，而自己就安心地做一只操心少州主衣食住行的小米虫。
她喜上眉梢，朝着房间里跑去，边跑边道：“得令！奴婢这就去收拾行李！”
第二日，宋义集结了灵州的青年精英，整装待发。
虽说尹嚣然是灵州少州主，但州内弟子见她的次数屈指可数，一年也就一两次。
若不是每次州内考核比试，她都夺得魁首，众弟子就真要觉得是州主无聊，在山下抱了个娇气的女娃娃养。
尹嚣然在他们面前好像从来没有笑过，前些年见她，她脸上尚且还有些肥，板着脸不露声色的样子被他们笑称：故作老成。唯有在州主面前，她才活泼开朗得像个孩子。
近几年，少女初长成，她的五官出落得越发楚楚动人，板着脸的神情倒也融洽了许多，还颇有一番气势，这便是少州主风范。
此番能和少州主一起去，确实叫人兴奋！
“他们都随我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看去，尹嚣然和沈长辞等一起走出来。她看着场内的一众弟子，问道。
宋义解释道：“不是，最前面的五位弟子，将和您一道前往大秦。”
“此番是我州时隔多年第一次参加众州集会，”沈长辞拍了拍尹嚣然的头：“既然你执意下山，就给我拿一番成绩回来，带着他们一起。”
尹嚣然瞧着他，一瞬间思绪万千。人人都称，以前叱咤众州的是一代英才沈长瑾，少年郎鲜衣怒马，风华绝代。
可她从未见过，她眼中的师父，沉着，温柔，却好似从未热烈过。从前，自己总是得意，世人只知一代英才沈长瑾，不知人间温情是长辞。可随着慢慢懂事，每每见师父毒发时，咳血时，夜深无人时，独处时，眉间萦绕的满是痛苦，遗憾。
她也不曾忘记，神幽山传来可以解毒的消息时，师父虽不曾言欢，但满眼是藏不住的欣喜。
刚刚，师父与自己说话时，说到取回成绩时。恍惚间，觉得师父神采飞扬。
她忽然，好遗憾呐。
她好想参与那个属于沈长辞的时代。
不过，尹嚣然浅笑，看着沈长辞：“徒儿不会让师父失望。”我会亲手夺回属于你的，属于灵州的荣耀。
师父，开心点吧。
送过后，在路上。
这是白芷第一次下山，从踏出灵州的第一步起，小嘴便一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少州主！你看！这是什么花，我们灵州没有欸！”
“少州主，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大秦呀？”
倒是一旁一位弟子答道：“我们现在前往渡口，接了拜帖，大秦会专门派船只从水路接应我们，不日便可到达大秦。”
白芷见回答的人，瞬间笑容满面：“应呈小子！我没注意，刚刚都没瞧见你，你也来啦！”虽说尹嚣然很少去其他巨石走动，但白芷倒是和各个巨石上的弟子打成一片。
应呈有些张狂：“我不去，灵州岂不是少了一番姿色！”
后面的弟子们哄然大笑：“哈哈哈！拉倒吧！你不去，咱们灵州清朗一片，你一去倒是真的多了份浪荡摸样！”
应呈也不恼，看着开口的那弟子开玩笑道：“手下败将能不能自觉点，少说话，”顺了顺额顶的头发：“明明是战无不胜，大才的模样！”咦。弟子们面露嫌弃。
白芷觉得好笑：“应呈小子，有我们少州主在，谁能瞧见你这位‘大才’呀！”应呈顿时有些语塞。后面的弟子倒是应和声一片。
应呈看向尹嚣然，若仔细看，他的眼底有一丝不甘。
十年前，自己八岁，是同辈弟子中最出色的，宋义师兄曾夸自己颇有州主刚习武时的风范。记得那时自己最大的梦想便是成为州主的徒弟，于是日夜勤修苦练。可没想到竟然横空出来了个女娃娃！州主亲手教她习武，亲自打通她的灵脉，甚至用自己的内力护她心脉，助她功力更上一层。
若不是她，自己会不会也被州主如此器重？
应呈收回目光，垂下眼眸，掩住情绪，故作云淡风轻道：“少州主，自是我万万比不上的。”
不晓得的弟子只觉得这个回答好笑，乱哄哄地吵闹。也有不少知情弟子淡去了脸上的笑意，看着应呈的目光有些担心。
白芷年龄较小，很小便被接到少州主身边，自然不晓得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于是笑得有些得意道：“那是当然！”
尹嚣然只是默默地听着，她思绪万千，倒懒得回应什么。
知情的弟子立马岔开了话题：“也不知道，我们灵州重返世尘，其他州，都会有怎样的反应。”
另一位弟子道：“管他们！仇视也好，害怕也罢！这次就让他们知道，无论灵州封州多少年，都是众州之首的存在！”
“若不是当年他们用阴谋诡计·······”
尹嚣然开口：“好了，有些话多说无益，不如烂在肚子里。”
弟子们皆噤声，他们瞪了那弟子一眼，像是在说：‘叫你多嘴！’
尹嚣然目光沉沉：中了阴谋诡计，只是因为师父不屑于揣测身边人。而自己不同，她不管从前是哪些州爱动些歪脑筋，如今是自己挑大梁，所有州都得安安分分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