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佳佳看着吴翠殷勤的样子，只觉得好笑。
“幺妹儿，你看我们都是一家子，打断骨头连着筋。”吴翠的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
佳佳歪着脑袋，轻轻点了点头。
吴翠一看她这样子，觉得有戏，立马又说：“你看啊，咱们一家人，啥时候去祭拜一下祖宗，给他们扫个墓，求下平安呢？”
佳佳一言难尽地看着她，原来打得这个主意。
吴翠被她的眼神看得不自然，但又不敢催促，谁知道何老二啥时候会不会把这件事记一笔再来找他们麻烦呢。
“我说，这可是封建迷信，扫什么墓啊？都建国多久了，还信这些！再说了，这又不过年，又不过节，祭拜也不对日子啊。”佳佳慢条斯理地说。
“哪不对日子啊？”吴翠急了，上前半步想拉佳佳的手，被她躲过去了，“这祭拜祖宗都是几千年一直都有的，咋能说不拜就不拜了！”
佳佳有些不怀好意地说：“那皇帝也是一直就有的……”
吴翠脸色僵住了，她诺诺地想说些什么，又说不出来。
佳佳开始赶人了：“您还有事儿吗？我要吃饭，一会儿上学晚了。”
吴翠只好离开，跨出门槛还不忘回头说一句：“那你好好吃饭吧，鸡蛋还热乎着哩。”
佳佳只想躺回去再睡会儿。
刚刚开门时，大黑也跟着冲进来了，在桌脚转悠。
佳佳端起那碗稀饭，喝了一口，觉得口感味道都很一般，没喝几口就到给大黑了。鸡蛋揣兜里，她不觉得一边收拾对方，一边拿他们的东西吃有什么不对，当初何康军给的生活费可足了，也没见他们花了多少在何嘉佳身上。
何康全驮着背在院坝里转悠着，看吴翠回来，手里没东西了，就笑着问：“她答应了？”
吴翠恨恨地看了一眼：“没呢，那死……幺妹儿她半点口风都不漏，没说要去祭祖。”
“那啷个办？”何康全急了，“不想去给她老汉儿烧纸说不记恨我们，那何老二不是天天晚上都要来找我们麻烦？”
吴翠听到这个可能性，浑身一抖，“我咋晓得该啷个办？何幺妹儿不想去，你还能把她绑起去哦？”
何康全又摸出旱烟，点着，猛吸一口，烦躁地说：“那你就想点法子嘛，一天脑壳不动，装的全是豆腐渣渣！”
“你他妈就晓得说我，你来想嘛！”吴翠也烦，没好气地说。
“妈！”何嘉乐在屋里喊了一声。
“做啥子嘛？喊喊喊。”吴翠一听她这尖嗓子，更加心烦。
何嘉乐没想到自己会被吼，从小被宠着长大的她也吼回去：“我的蛋哩！你就煮了一个唛，凭啥我哥有，我没得？”
“闹闹闹，闹个屁！有碗稀饭给你吃就可以了，换了前头几年，你莫说喝红苕稀饭，就是烂苕叶子都莫得你多的，生在福中不知福！”吴翠见她还敢大呼小叫的，立马发火了。
何嘉乐直接跑到院坝里，跟她对骂：“就晓得拿前头几年，前头几年说事，你那么喜欢前头几年那怎么不去地头薅两把烂苕叶子来煮嘛？现在给你管饱！”
吴翠一听，好家伙，差点没被气死。
她左看右看，抄起一根扁担就要往何嘉乐身上招呼：“你个死女子，翎膀长硬了是不是，看我今天打不死你！”
何嘉乐哪能让她打到，满院子乱蹿，拿她老汉儿当挡箭牌。
何康全看戏看得差不多了，才呵斥道：“看你们像不像样子！都给我停到起！”
这个时候，母女两个才不情不愿地收手，何康全很满意，他可不愿意在家里失去这个一家之主的威风。但是在外边，有什么锅都让吴翠去背好了，哪怕被人说是耙耳朵也没关系，拿到好处就行了。
佳佳没过多久就去上学了，她不在乎那边家里的鸡飞狗跳，反正也蹦跶不了两天了。
看见佳佳锁了门，何康全父子去做工，何嘉乐也去上学了，苏兰芳就把吴翠叫过去。
吴翠洗衣服的动作一顿，暗骂：死老太婆就是烦人。
她站起身，把两只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走进屋里，“妈，做啥？”
苏兰芳穿着两层毛衣坐在床上，看见她进来了，就说：“昨天那不孝的东西把给我的汤倒给狗，你去把这件事传出去，那死女子，不给她点颜色看，还以为没得人治得住她了。”
吴翠一听是这事儿，脸瞬间就黑了。
昨晚上之前，她是很愿意去做这件事的，甚至她昨天就想过。但是何康军那一出，她吓得喉咙都喊哑了，现在还不舒服着呢，哪敢去对何嘉佳的名声做些啥。
“你就去村口说几句，她做这事儿，没人冤枉她，死丫头片子！”苏兰芳没看见她的脸色，还在说着细节。
吴翠就想不明白了，这老太婆对何嘉佳也不咋地，为啥何康军就不去找她呢？就因为这是他妈？
佳佳：那是因为，这老太婆虽然不干人事，但是何康军不是她害死的，何嘉佳也不是，没理由去。人老了，万一被她一个不小心吓死了，这份因果就落在了她头上。
但是佳佳也不会让这老太婆好过的。
“妈，我还要洗衣服，这事你还是等会儿再说吧。”吴翠打断苏兰芳的话，她忽然闻到一股腐朽的老人的味道，连忙退出了这间屋子。
等会儿，就是再等会儿的意思，下次也不一定。
吴翠不想应这件事，但是老太太会不会哪天突发奇想跑去散布谣言她就不知道了。
但是她也不想管，甚至她希望何嘉佳倒霉，只要动手的不是她吴翠就行了。
“你回来！吴翠，你胆子也大了是不是？”苏兰芳听见吴翠的话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她跑了，才发怒了，“你，咳咳咳……”
吴翠才不想回去挨骂，早上和何嘉乐吵了一回，喉咙还痛着呢，就当没听见那死老太婆的话就行了。
中午还可以少给她煮点饭，一天天啥事不做，吃那么多做啥，浪费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