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瞬间,她很想折返回屋,关起门来,做一只鸵鸟算了。
但是,现在是男主的生死关头,气运这股神秘力量,会让一切偶然条件聚合成必然,不管自己出不出手,总有人会出手,而且极大概率成功。
于是乎,拒绝出手的自己,仍然会遭人恨!
陈文茵抹了把不存在的冷汗,急道:“那还废什么话,快呀,救人要紧!”
一进思永斋,无数双打量审视的眼睛都看向这个娇娇弱弱的小女孩。
说是小女孩也没错,陈文茵今年十五岁。
众人都在院子里等着,唯有贵妃、茂国公夫妇、陈攸宜、陈凡、陶瑾以及几位太医在屋里看着三皇子。
而七皇子被压在角落,安静的跪着,鼻青脸肿,萎靡不堪。
三皇子躺在榻上,看着精神尚好,不像是受了重伤的状态。
只是气血有些虚,唇色发白。
贵妃娘娘见小姑娘进来,赶紧上前,拉住她的手,问道:“文茵啊,你究竟行不行?”
显然,她并不相信丁娇的话,更不愿把自己儿子的命交到这样一个柔弱小姑娘的手上。
陶瑾走出来,向陈文茵行了一礼,说道:“二小姐可介意咱们先试一试?”
贵妃点头,命人拿来针线和米珠。
原来是试这个,陈文茵还真不惧,她上辈子做研究员,每天在实验室接触很多极其危险的化学试剂,有些试剂,便是隔着乳胶手套,也能致人死地。
若没有一双稳如老狗的手,很容易把自己坑死。
丁娇亲自拿来针线和米珠,有些担忧的看着她。
陈文茵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撵针穿线,往地上一抛,那针尖瞬间就对准了米珠的针眼。
但不知为何,忽然一股气流涌动,竟然撞得绣花线摇动起来。
陶瑾皱眉:“请各位无关紧要的人都出去。”
众人面面相觑,贵妃道:“这里有本宫与众位太医就够了。”
谁还能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陈攸宜行礼,提步往外走去。
她一动,又带起一股气流。
茂国公皱眉,便也行礼,带着众人出去。
贵妃娘娘看着他们的背影冷笑。
她心里确定,方才必然是陈攸宜以内功之类的能力影响气流。
目的倒并非是想证明陈文茵不行,她就是想扰乱这小姑娘的心态。
陈文茵毕竟才十五岁,屋里又是贵妃娘娘和三皇子这种大人物,顶着压力仍要尽力表现,她的心态就极其不稳定。
若是这时候,连续失败个一两次,那小姑娘别说心态崩不崩溃了,不吓死就很好了。
那陈攸宜的手段实在拙劣,连她这个门外汉都看得一清二楚。
涉及三皇子的生死,陈攸宜还在算计家里那点儿小事儿,真是不识大体,甚至恶毒。
陶瑾道:“好了,二小姐,您继续。”
屋里少了那多人,门窗关紧,果然气流稳定起来。
她只看了一眼地上的米珠,绣花针嗖一下落地,正好扎进米珠中孔。
陶瑾不由心生佩服,忍不住鼓了两下掌。
“接下来就是紧要关头,娘娘,还有各位前辈,若是体力不足,请到外间等候。”
一位老太医问道:“这,莫非有什么手法……”
陶瑾就知道他误会了,笑道:“并非在下藏私,接下来需要绝对的安静,各位要是自忖能一动不动静坐一两个时辰,尽管留下来。”
众位太医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这要一动不动静坐一两个时辰,身子骨当场就废了。
大家纷纷起身出去,贵妃娘娘却是端坐不动。
陶瑾看向贵妃,拱手道:“娘娘,这静坐也是十分辛苦的。”
贵妃淡淡回道:“不碍。”
陶瑾又看向三皇子,二小姐进来之前,他们就商量过喝不喝麻药的问题。
陶瑾原以为没人能做到吊线穿珠,便建议不喝麻药,以免伤及神经而病人不自知。
但现在看来,反倒是喝麻药更有利于二小姐施展。
于是他请太医准备了麻药。
不想三皇子却拒绝:“你不是说不喝最好吗?”
陶瑾淡然一笑:“这是没有人能做到如此稳当的情况下,由二小姐出手,殿下实在不必忍受这番折磨。”
三皇子却是既不相信陶瑾,也不信任陈文茵,依旧拒绝。
陈文茵咋舌,这位三皇子……是多没有安全感的人。
她才不在乎三皇子喝不喝麻药,这可是男主,难道会因为无法忍痛导致前功尽弃吗。
呵呵。
陶瑾迅速在纸上画下箭簇在三皇子胸腔的位置,周围要避开的血管、神经、膜瓣等等。
他还详细讲解了待会儿要怎么拔箭才能避开这些要害。
这些必须印入脑子里,待会儿真上手,可就全凭她的触感及空间想象能力了。
幸好这些都是她的强项。
陈文茵点头,表示已完全记清楚了。
陶瑾原以为得花些功夫给这位娇滴滴的公爵千金讲解描述,说不得,还得给她做好心理建设,以免小姑娘晕血啥的,没想到他只说一遍,对方就全然了然于心。
“真的……明白了?”
陈文茵诚恳点头,还忍不住开了个玩笑:“要不先找条狗试试?”
贵妃咳嗽一声,陶瑾叹道:“姑娘真人不露相,是小可唐突,请吧。”
他此言一出,到让三皇子多看了陈文茵几眼。
他此时虚弱,没有平日的威势,很有些病美男的韵味。
陈文茵却欣赏不来,只把他当做实验室的小白鼠看待。
见她眼神毫无波澜,三皇子内心也是有些异样。
但很快,他心里那点儿绮念就烟消云散了。
陈文茵上手拔箭,连个招呼都不打,箭头只往外挪了一毫米,他就疼得冷汗直冒。
这丫头……三皇子暗想,莫不是和他有仇?
原本按陶瑾所设想,要完美把箭头拔出来,不伤及任何要害,怎么也得一到两个时辰,没想到陈文茵的稳出乎了他的预料。
那支箭头简直犹如贪吃蛇,在陈文茵的手下完美滑走,很快,就到了皮下部分。
陶瑾略有些兴奋,赶紧拿着纱布,准备按压伤口。
噗嗤!羽箭脱离伤口,鲜血喷出,陶瑾以最快的速度按住,但还是溅了陈文茵一身。
她一袭素雅的粉色长裙,登时沾满血色桃花,变得艳丽无比。
她丝毫不在意,擦掉下巴上一点血迹,转身向贵妃行礼:“娘娘,臣女有些晕眩,请容许臣女告退。”
“好,好!”
贵妃见陶瑾点头,便知她完成的非常之好。
从得知儿子受伤,她就压抑着愤怒、恐惧、慌张等等负面情绪,刻意维持着冷静,现在也终于放下一点矜持,向陈文茵微微点头致意。
陈文茵从容不迫的走出门去,又被茂国公等人拦住询问,她有些不耐的挨着丁娇的肩膀,一副虚弱不堪的模样。
直到陶瑾出来,笑道:“三殿下已无大碍。”
众人这才长出一口气,几乎每个人都已汗透重衣。
茂国公尤其激动。
这若是三皇子殿下在自家府上陨落,就算真凶是七皇子,自家也难逃其责。
到时皇帝为了平息贵妃的愤怒,那抄家流放都是免不了的。
如此一来,他看向陈文茵的目光越发慈爱,笑道:“茵儿,你也辛苦了,赶紧回去休息吧。”
陈文茵行礼告退。
茂国公叮嘱丁娇:“待会儿取一支老山参,给茵儿补补气血。”
丁娇十分高兴的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