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下降
我们的船体明显升温了，叶凡,”韩梦报告说。
他可以听到她平静的声音中隐藏着的巨大的压力。
“它完全在安全范围内,”吴凡替他回答，“我现在更担心的是推进器部分。”
叶凡说: “我知道，太重了，它还连着。”
“我们只能希望它能帮助我们在下降过程中保持直立。”
“那太好了,”吴凡哼了一声，“但是尾巴上挂着的60吨的额外重量加大了下降鳍的压力，限制了它们的作用。”
“鱼鳍不会减慢我们的速度。着陆助推器会处理这个问题。”
“没有，但他们确实确保了我们降落在正确的地方,”吴凡说。“我们现在的横向漂移是三公里每小时，而且还在增加。”
“这足以让我们偏离目标一公里,”韩梦补充说。
“我们现在对此无能为力,”叶凡回答说，“我们可以步行一公里。”
“60吨的额外重量不会使着陆助推器超载吗?”她问道。
“这是一个很好的观点,”叶凡回答。
“我无法在脑海中计算，但推进器已经调整好，使我们的预期质量整齐地降落在地面上。再加60吨，我们的吨位将从180吨提高到240吨。”
“这将是一次沉重的着陆!”吴凡咆哮道。
“是的，更糟糕的是，着陆脚无法到达地面。
它们根本无法为我们的着陆提供缓冲。”
“它们有什么不同吗?”韩梦问。
“它们基本上是巨大的减震器,”他回答说。“没有它们，任何着陆都将是沉重的，沉重的着陆将造成结构性破坏。”
“我们可能会摔倒,”吴凡说。
叶凡紧张地笑了。“这实际上可能是一种进步。
如果我们直接着陆，推进舱和指挥舱之间的连接框架可能会崩溃。
我们会被困在这里，而这个模块就坐在它自己的气闸上。”
“我们出不去了?”韩梦问。
“总会有办法的,”他回答说，“但可能需要一段时间。”
“而且，正如你所说的，我们没有时间做这个,”她补充说。“我们需要尽快到达冷冻舱。”
“好的，我下去，穿上宇航防护服，启动手动分离系统。”
“对不起，指挥官,”吴凡说，“你知道这不是你的工作。”
“我们没有时间讨论这个问题。我不会命令其他人这么做，这太危险了。”
“这正是你不能这么做的原因，指挥官。
你不需要命令我，我是自愿的,”吴凡宣布，解开他的安全带。
“很好,”叶凡叹了口气。“你需要在辅助存储甲板上使用一套宇航服。”
“我在你前面，指挥官,”吴凡笑着说。他在微重力环境中的经验表明，他很容易地把自己拉到地板**的舱口，并开始迅速地绕动轮子打开密封。
“查克，你也去帮他穿上宇航服,”叶凡命令道。
“好的，指挥官。”查克点点头，扔掉了他的固定安全带。
吴凡头朝下从开着的舱口掉了下去，查克随后也从舱口掉了下去。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人重新打开了舱门。
叶凡说: “他们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下到舱室，穿上防护服？”
“韩梦，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达地面?”
“不到二十分钟,”她回答。
“这将会很紧张。”
“他需要多长时间才能穿上宇航服?”
“他比我更有经验。
在吴凡的帮助下大概四五分钟。有人帮忙真的会加快运作。”
“还要多久才能脱离手动释放装置?”
“气闸周期几乎需要两分钟。我猜，如果外面的气流不是很糟糕的话，他可以在四五分钟内到达释放点。”
“还有18分钟，只剩下6分钟了，这不算多!”
“比那还糟糕。助推器的第一次发射是在着陆前90秒。”
“我们会死吗?”
“如果能手动释放的话，就不会,”他微笑着说，尽管她背对着他。
“如果我们能安全着陆，其它一切都是可以修复的。”
“如果吴凡不能及时做到手动释放，我们就不能安全着陆了，是吗?”
“现在船体的温度读数是多少?”他问道，他知道这是一个微弱的转移话题的尝试。
“达到500度,”她看着自己的平板电脑屏幕回答。“我们知道隔热层是否完好无损吗?”
“如果屏蔽层有任何漏洞的话，我们现在已经死了。”
“这让人安心,”她紧张地笑了。
安装在叶凡座位前摆动的手臂上的平板电脑本应该在“梦想号”的一系列关键系统中给他提供详细的反馈。
由于“天机” 已经关闭，而且大多数传感器都没有电源，因此它基本上是一片空白，一些面板显示出“没有信号”或“没有接收到数据”等错误信息。
他打开了一个设置菜单，把内部压力面板换成了地面距离雷达显示器。
至少这给出了一些数据，尽管这个迅速下降的数据令人不安。
他正准备要求再检查一次时间，这时他的手持无线电发出了噼啪作响的哔哔声。他解开肩上的夹子，按下了发射按钮。
“怎么样了? 完毕。”
停顿了一下，接着又是噼里啪啦的声音，然后查克的声音从扬声器里突然冒了出来。
“我在舱门上面的走廊里。
舱门室的外门被破坏了，所以我们用辅助储藏甲板作为气密舱。完毕。”
这意味着我们所有其他的宇航服都在减压区,”叶凡叹了口气，没有按下传输按钮。
吴凡说他打开外门后会用无线电通知我们。
我已经把他的无线电接到平板频率上了。完了,”查克继续说道。
叶凡按下了发射按钮。
“你知道气闸门有多糟糕吗？完毕。”他松开了按钮。
“如果吴凡不能打开气闸，我们就有大麻烦了。”
“我们没有时间处理另一个严重的问题,”韩梦回答。
“还不知道,”查克通过无线电回答。
“最有可能的情况是碰撞。
希望不是结构性的。完毕。”
他们默默地等了几分钟。
叶凡盯着屏幕上的滚动数字，决定不想知道在助推器点火之前还有多少时间。
在这一刻，一个可怕的想法掠过他的脑海: 在电力耗尽之前，“天机”已经为一台平板电脑编写了程序，以监视地面雷达信号，并在适当的时候发射助推器。
这听起来很简单，但是没有办法知道助推器是否完好无损。
如果四个助推器不能同时点火，“梦想号”号就会开始翻滚，破坏防热罩。
这将是一场燃烧，旋转的死亡，随后猛烈撞击下面的岩石表面。
如果没有一个助推器发射，一切可能会保持现在的状态，直到“梦想号”猛烈撞击岩石的那一刻。
这两种结果都是致命的，但是，如果可以选择的话，彻底失败似乎是最可接受的死亡方式。
“外部气闸门打开。完毕,”吴凡的声音通过无线电传来。
叶凡又按了一下按钮。“损坏情况如何? 完毕。”
“很小，但门得用曲柄打开。
我现在要再次关闭它们。完毕。”
“内部气密舱门密封了吗? 完毕。”
“是的，指挥官，完毕。”
“把外面的门打开，刚好能让你进去。
你只有60秒钟的时间回去，否则螺栓就会爆炸。
没有时间先用手摇把门打开。”
“没有，指挥官。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离开控制杆，把自己拉回气闸舱，用曲柄把门关上。
船外有很多火焰。如果气闸门不关闭，防热板就会受损。完毕。”
“如果你不把门开着，吴凡，你就进不去了!”
“如果我打开气闸，一旦推进舱分离，火焰就会喷射到气闸。
里面的门不够坚固，无法承受这种压力。完毕。”
“吴凡，把门开着，好让我们挤过去。
一旦你拉动那个控制杆，你就有时间回到里面并开始摇动门。
当你摇动门的时候，气闸可以承受一两分钟的热量!”
“你不知道这里有多热，叶凡指挥官，完毕。”
“吴凡，我命令你。”
“叶凡指挥官，这对任务来说是最好的，你知道的。
很高兴和你们一起服役。完毕。”
叶凡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打开了一个新窗口，这是60秒倒计时的几秒钟。
“他拉了控制杆,”韩梦平静地说。
叶凡又按了一下发射按钮。
“查克，穿上另一套宇航服，尽快进入舱门室。”
“我听到他说的话了，指挥官,”查克实事求是地回答。
“我不可能在螺栓坏掉之前到达那里。”
“该死!”叶凡喊道，甚至不确定他是否按下了发射按钮。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韩梦说。
“他这是在自杀!”
“20秒,”她报告说。
“吴凡! 吴凡!”叶凡对着他的手机喊道，他知道这是徒劳的，但却不能让他就这么走了。
“他的无线电关了,”查克回答。
“这个白痴! 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现在太晚了,”韩梦说。
他们默默地看着最后几秒钟的倒计时。
有一个短暂的震动，通过他们的座位感觉到，几乎注意不到越来越多的乱流外面。
一秒钟后，随之而来的是沉闷的砰的一声。
韩梦打破了庄严肃穆的沉默，报告说: “船体变暖现象大幅增加。”。
“推进舱吸收了大量的热量，我猜它已经脱落了一点。”
“地面雷达显示有三米高，而且还在增加!”她惊呼道，“助推器发射了吗?”
“没有。他们开火时会产生巨大的反冲力。
他们活动时，飞船会剧烈摇晃。”
“我正在回来的路上，指挥官，完毕,”无线电里传来查克的声音。
“不要太久,”韩梦拿着手机回答，“在助推器着火之前，你只有几分钟的时间。”
“我会的，完毕,”查克说。
“地面雷达现在读数是六米,”韩梦报告说，她把她的平板电脑夹在她的胳膊上。
“它正在接收推进器部分。
它一定是滑到横梁上去了。
如果助推器无法探测到地面接近，它们就不会发射。”
“现在有八米了。为什么它下降得比我们快?”
“指挥舱有六个下降翼。
它们的目的是引导我们，但它们是通过控制阻力来做到这一点的。”
“现在已经超过十米了。”
“我希望我们能看看下面发生了什么。现在还剩多少时间?”
“很难说，因为我现在还没有从 “天机” 哪里得到任何数据,”她回答道，“但是我估计有两分钟，也许三分钟。
地面雷达显示有12米… … 等等… …”
“我可以在我的屏幕上看到它,”叶凡打断道。
“我认为它终于移到了一边。这个数字又回到了9公里。20秒后到达助推器。”
韩梦按了一下收音机的发射按钮，喊道: “大家准备好!”
“查克在哪儿?”
当助推器开火时，韩梦正在检查她的安全带，两个人立即撞到座位的垫子上。
有那么一会儿，几乎说不出话来。
巨大的压力和震耳欲聋的声音使人难以正确地思考。
助推器似乎正在发挥作用，但屏幕上的数字仍在以令人不安的速度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