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李寂然特意早起，他空手出门，一路七拐八拐，几乎横穿了整个城市，来到城北的一所农贸市场。
在这家农贸市场外的一家不起眼的早点摊子旁，李寂然向摊主要了一碗小馄饨，坐下来慢慢悠悠地品尝。
这早点摊子的生意不错，几张桌子不久都坐满了人，唯独李寂然坐的那一张桌子，一直空置着。
这时，从农贸市场里面走出来了一位二十七、八岁模样的年轻女人。这年轻女人领着一位看起来五、六岁的小女孩，径直坐到了李寂然的对面，也点了两碗小馄饨。
李寂然吃馄饨间隙，见这年轻女人领着的小女孩活泼可爱，便冲她做了一个鬼脸。
而这小女孩见李寂然穿着一身过去的长袍有些与众不同，也好奇地问李寂然：“大哥哥，你是说相声的吗？”
与李寂然同桌的年轻女人闻言忍不住扑哧一笑，她赶忙纠正小女孩，“你别乱说话，这位大哥哥或许是演员，你看，大哥哥多英俊！”
“没事。”李寂然摆摆手，表示自个不介意，他低下头，继续逗弄这小女孩道：“我其实不是说相声的，也不是演员，我是个说书人。”
“什么是说书人？”小女孩听得一脸迷茫，她这个年龄，确实是没见过说书人这个职业了。
“就是讲故事的人。”李寂然耐心为小女孩解释，并反问小女孩：“你喜欢听故事吗？”
“喜欢，我最喜欢听故事了！”小女孩拍手雀跃，她向李寂然请求：“大哥哥讲一个故事给我听吧？”
“没问题。”李寂然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笑眯眯地讲起了一个故事。
……
“很久很久以前……”李寂然讲述的故事开局很老套。
“究竟是多久呢？”小女孩顽皮地打断了李寂然的叙述。
“这个嘛……”李寂然举了一个例子形容道：“那时候你的妈妈，应该还跟现在的你差不多大吧。”
“哦。”小女孩点头，表示明白了。
“那时候有一个男人，他妻子很早就死了，他带着自己的女儿，两个人相依为命地生活……”李寂然的声音透出一股空灵。
“但他其实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他是一位逃犯，他使用私刑干掉了害死自己妻子的凶手。”
“这个男人，经常从一个城市逃亡到另一个城市，大多数的时日，他和他的女儿都在颠沛流离中渡过。”
李寂然的故事讲到这里，他仿佛不经意地瞟了对面的年轻女人一眼。见这年轻女子不知何时也停下了用餐，目光变得十分迷离扑朔。
“有一天深夜，这男人驾车来到了这个城市……”
李寂然接着讲述，却被小女孩又一次打断。
“他是来到了我们这个城市吗？”小女孩发出疑问。
“对，你猜得没错，就是我们脚下的这座城市。”李寂然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
“在经过城中一个十字路口时，这个男人转头给熟睡的女儿掖好被子，他却是没有察觉红绿灯变了，依旧正常地行驶过十字路口……”
“结果砰地一声，这个男人的车和一辆大货车剧烈相撞！”李寂然的声音骤然变大。
被李寂然骤然变大的声音吓了一跳的小女孩，她脸色微微发白，关心地问李寂然：“他们没事吧？”
“怎么可能没事。”李寂然遗憾地摇头。
“这个男人当场重伤濒死，他在临死前，看到自己的女儿也受伤得非常严重。”
“啊，他们真的死了呀！”小女孩同情地惊呼。
不过惊呼过后，小女孩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又问李寂然：“后来呢？”
“后来……”李寂然又叹了口气。
“后来这个男人就死了，且他以为自己的女儿也死了。带着枉死的愤怒与不甘，他漂泊世间，渐渐化成了害人的厉鬼！”
“不，他永远是个善良的人！不可能化为厉鬼害人！”坐在李寂然对面侧耳倾听的年轻女人忽然莫名失控，她站起来大声反驳李寂然。
这年轻女人的过激举止，立马吸引了周边食客的好奇目光，李寂然怜悯地抬起头望着她，却是没与她争执。
半晌，这年轻女子又一屁股坐回原位，悲伤地埋头哭泣起来。
小女孩彷徨不解地左右瞧了瞧，她悄声请教李寂然：“大哥哥，我妈妈为什么哭了？”
“因为故事里的这个男人，就是你妈妈最亲的亲人。”李寂然告诉小女孩真相。
小女孩冰雪聪明地恍然大悟：“这个男人莫非是我从没见过面的姥爷？”
“真聪明！”李寂然夸奖小女孩。
“想看到姥爷么？”李寂然突然诱惑这小女孩道。
“当然想！”小女孩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但我姥爷成了厉鬼，他会不会很吓人？”
“他若是知道自己的女儿没死，一身戾气就能化去，又可以变成了以前的模样，是个很好看的大叔。”李寂然继续诱惑小女孩。
“有大哥哥你这么好看吗？”小女孩天真无邪地追问。
“差不多吧。”李寂然老脸微红。
“妈妈，我姥爷以前是不是一个很好看的男人？”小女孩转头询问还在哭泣的年轻女人印证。
年轻女人闻言抬手抹干净眼泪，她非常认真地点头回答小女孩，“反正在妈妈心里，他是最帅的男人！”
……
回答完小女孩的问题，这年轻女人转而又紧盯着李寂然，她一字一句地告诉李寂然道：“你讲了一个很荒诞离奇的故事，虽然前半部分是真实的。”
李寂然摸着自己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年轻女人这话让他不好回应。
而这年轻女人停顿了一下，她再度又问李寂然：“说吧，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我爸他已经死了，我也绝不相信他会变成厉鬼害人！”
“我没什么目的。”李寂然抽出口袋里的纸笔，写下自家酒馆的地址，递给年轻女人，“我就想请你今晚去这个地方喝一杯酒。”
“仅仅是喝酒？”年轻女人愣住，她上下打量李寂然，似乎要看穿李寂然的企图。
“别那样看着我……”李寂然再度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诚恳地告诉这年轻女人：“是你的父亲，他会在那儿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