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霄穹之下》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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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性斩杀者,在组织中是极为稀少的存在。内部称之为初代战士,是组织最早研发并投产的战士。但因为男性的基因不稳定,魔体改造的效果并不理想,后由于改造存活率低,魔化几率高等原因,逐渐被现在的女性战士所替代。

时至今日,组织中剩余的男性战士,女子也只知道两名而已。而眼前的男子,居然也是曾经的一名男性战士,可现如今却与他们的死敌血灵站在了一起。

“彻底魔化?你居然还能保持理智?”

靖难嘿嘿一笑,好像笑女子的无知。张开双臂感受着自然的微风,好像世界都在他的脚下。“魔化只不过是组织的托辞,失去理智只是暂时的,待基因锁完全打开,你的神智与魔体彻底融合……那时你才会感觉到什么才是真实的力量!那感觉……如沐春风!”

女子嘴角上扬,微微一笑。随即脑袋缓缓摇动两下,那岂不是连身为人类唯一的尊严都摒弃了吗:“我拒绝!”

靖难点点头表情并无吃惊,毫无波澜的说道:“不突破那一层你自然不会明白,以你的实力应该在现役前十的名次,我期待这样的强者加入我的队伍!时间自然会证明一切,不急。”说完并不再纠缠,而是点指身后已经遍布狼烟的镇子:“至于月寿,以你的实力自保不成问题,但想要护它周全恐怕是痴人说梦。”

女子不否认靖难的话,竟然索性将剑身上的雾气散去,朝着背后一插,收回了武器。

“回答我一个问题,我自然离开。”

靖难一摆手,示意女子请说。

“你家主人在什么地方?”

“我的主人是谁?”

女子微微一笑,指着这遍地残骸以及远处的滚滚狼烟:“制造这一切灾难的人!”

“我想你说的,应该是沙都之主吧。我与他只算是合作关系而已,不过他为君主我为臣,称之为主子或许也不为过。”男子随即话锋一转戏谑道说:“你魔化后,我自然可以带你去见他。”

女子听完没有再追问,扭过身背对着靖难摆了摆手,就这么在其眼皮下大摇大摆的朝镇子外面走去。

过了不多时,靖难的伙伴跳上房檐,望着离开的女子:“就这么放走了?不杀了她也直接逼她开启全部基因锁啊!那样岂不更好……这一路魔化者可是一个没见呢。”

“灵魂有了归宿,走到哪里也不过是绕屋而行罢了,迟早会见面的。”靖难叹了口气:“这一路的实验证明,并不是所有斩杀者解开基因锁都会恢复理智,最起码用痛苦和折磨逼迫开启后的可能性会大打折扣,这么好的战士,我可不想她变成一具只知道进食的行尸,还是自然解锁安稳些吧。”

“你很看好她?”

“当然,我好像已经猜到了她的软肋在哪了……嗯,阿丑怎么样了?”

“伤势稳定了,但彻底自愈需要些时间。”

靖难点了点头:“走吧,我也有些饿了,难得可以吃些新鲜的,回到沙王的眼皮底下可就没这好事了。”说完,两人同时消失在了原地。

而镇子中,已然是一片狼藉。无数的镇民在恐怖的灾难前奔逃嚎叫,无数的人争先逃命,造成的意外伤死甚至不下于血灵杀戮所差数量!

薛战骑着战马,在逆流的人群面前无法前进分毫。喊叫无果后,索性将长枪摘下,翻身下马,朝着身后百余名士兵喊道:“民兵留下疏散人群,其余人步行前往城关,援助守卫守城!”

说完顶着人流朝着军镇方向赶去,但薛战在人群中余光一扫,却发现了不属于百姓的人群混杂其中。随即长枪一横挡住那领头一人的去路:“你们的方向是不是错了!”

那人虽然没戴头盔,但一身甲胄却是格外显眼,看样子是一名军中的校尉级别官员。

那人见来者是薛战自然认识,虽然军衔相似,但人家却是镇长的亲侄子,所以身体下意识朝后一躲,却被人群硬生生的挤向前,只能拿手攥着长枪杆,让枪锋不靠近自己的身体。

“薛战,城墙失陷了!”

“可有撤离命令?”

那校尉苦着脸面容恐惧的回忆道:“太多了!太多了!我们好多战士都被感染也变成了血灵,青羽镇卫也完了,哪哪都是怪物,杀不完,灭不净……继续打下去我们都会死。……我不想死,不想死!”

“这么说没有撤退命令!”薛战长枪一抖:“命令你的部下,全部回去,不然定以临阵脱逃论处!”

那人自是知道薛战的性子,便惊恐道:“不,我不要再回到那个地狱。镇长都跑了,你凭什么让我回去!”

“舅舅跑了?胡言乱语!再扰乱军心定斩不赦!”

“真的,我看见镇卫带着镇长从军镇后离开的!镇卫全都撤了,其中镇长被两名护卫架着,我瞧的清清楚楚。”

听闻那校尉的话,恐怖的气息在人群中蔓延开来,半晌,不知谁突然大喊一声:“快跑啊,镇长跑了,月寿完蛋了!大家快走啊!”

随即本就不安的人群更加混乱。

薛战银牙咬的吱吱作响,握着长枪的手发出微微的颤抖。身后众人本以为长枪挥动,一颗脑袋就要落地,但出奇的,薛战缓缓的将长枪落下:“逃命去吧!望尔等沿途保护镇民,也不枉为兵一场。”

那人见状连忙口中称谢,急匆匆的随着人流离开。

“其散布谣言,毁我军士气,薛战为何不斩?”

薛战身后聚集的都是年轻的军人,以薛战为首,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见薛战放下长枪便提醒着薛战,不管镇长是否已经出逃,但军民士气不能因此低落,否则事情危已。

薛战何尝不知。

“如若战时,散播传言也好,临阵脱逃也罢,我薛战定斩不赦!”薛战说着,望着眼前黑压压乱糟糟的人群,眉头皱在一起,不甘心的攥紧了双拳:“可如今,敌人并非我类,策令他们上前,也无非令其送死而已,蜉蝣尚有求生之念,非心甘情愿,我如何能断送他们性命?”

“那我们接下来如何?”

薛战将长枪置地,朝着身后百十个军人一拱手,噌啷啷拔出腰间短剑:“虽然向前难逃一死,但我薛战乃是军人,护国安民本就是职责所在,诸位可以各自散去。我薛战定当奋力杀灵,为镇民撤离创造多一点点的时间,如此便不枉此生了!”说完,一剑削掉头上的发箍,将黑色的头发散落披肩,拎着剑逆着人群而去。

身后一众青年互相对视了一下,有的拿起武器快走两步默默跟在薛战身后,有的则皱眉叹气丢下武器顺着人流朝南撤去。

这个时候,没有人会去关注那些为他们死战的英雄,自然也不会有人对临阵脱逃者心生蔑视。死战者孤寂,苟且者亦孤独,这就是现实。

此刻的尸潮早已经冲破城墙,原本第一镇的街道上只有零零散散几只血灵,但不一会便成为了尸海的主场。

望着眼前数不清的血灵,淌着鲜血,闻着腥臭。薛战一人领先,一挥长剑:“杀!”

几十名青年视死如归的冲入血灵的海洋之中,如同河水开闸涌入大海,声势浩大却不见一丝波澜。

而另一边。

天色已经亮了,因为山间的潮气,月寿的清晨是薄雾蒙蒙。

修喘着粗气,呈大字平躺在崖顶之上。最终还是自己先到了,脑子正思索着怎么数落薛战才好,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到什么金句良言,索性决定一会看到薛战直接给他个白眼就得了,所谓一切尽在不言中。

拉过身旁的背囊,摸索其中的水袋,却听见脚下传来动静。

“薛战!”

修大喜,连忙起身,趴着朝山崖边望去。果然,响动中,一只手抓住了崖顶的边缘。修高兴的将身子探出悬崖,一把抓住那略显干枯的手掌,打算将薛战拉上来。可映入眼帘的,却不是薛战,而是一张面部皮肉溃烂,露出皑皑白骨的一张面容……

“啊!”

修吓得身体朝后一仰,连蹬带爬的退到了崖顶一凸起青石的根部。

这时,那可怕的东西也爬上了山崖。薄雾之下,隐约见那怪物咧着牙,恶心的液体顺着嘴角流下,咽喉部位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响。

显然,这他娘的是一只血灵……

见到食物,那血灵哪里还有等待的道理。进食的本能让它猛的扑向修。修躲闪不及与血灵正撞个满怀,血灵抓住修的双肩,张着嘴便朝着修的脖颈处咬去。修撑着双手,用尽全身力量抵住血灵的脑袋,怎奈何这怪物力量大的出奇,根本不能令它停滞不前。那血灵即将得手,便张开大嘴露出獠牙,一股恶臭散出险些让修窒息,粘稠恶心的粘液顺着怪物口中低落,滴在修的脸颊上顿时火烧一般的灼痛感袭来。

“完了!”

血灵这种东西他只听过从未见过,此番一瞧,压根不是自己可以阻挡的。生死瞬间,修真是万念俱灰。

心中想着:父亲,看来儿子要来找您了!想罢心中一横,便松开了双手。

就在血灵扑咬在修身上的一瞬间,一道白光闪过,粘稠的鲜血溅了修一脸。下一秒那血灵的身体轰然倒地,只剩下那颗头颅滚落一旁,牙齿还在一上一下的微微咬动,但过了几秒也没了动静。

修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但下意识依旧蹭着身体,一脚将那头颅蹬下山崖,再看那无头的尸体,修连忙补上两脚将其踹的离自己更远些。做完这些,顺了顺自己的气息。这才想到什么,连忙抬起头……

只见头顶的青石上,一人正背对着阳光坐在上面。

修定睛观望,顿时认出了来者:“是你!”银黑色铠甲,及腰短式披肩,以及那镶了银片的甲裙,还有那标志性的巨大黑色长剑,不就是那个在自己家中杀了父亲的女人嘛!

女子低头看了修一眼,显然也认出了修,眯着眼睛微微一笑:“是你啊,真是个幸运的小家伙。”

修脑袋嗡的一声闷雷响起,爬起身快速退后两步,双手紧紧攥着自己两边的裤管,死死盯着这名看似人畜无害的女子。

“想杀我报仇?”女子呵呵一笑,好像看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但也是仅此一笑,便扭过头不再看修,伸了伸懒腰,自顾自半卧在青石之上,望着崖下的月寿镇。好像那一双带着血色的眸子能够透过白雾,望穿下面的情景一样:“还是这里清净。”

修喘息着,望着那名女子,她确实很美,很难想象这邻家女孩模样的女人,竟然成天拎着把大剑与鲜血为伍。

他心里恨,但对女子却怎么也恨不出来。

血灵感染了父亲,她杀死父亲,泯灭了父亲的生命这是事实。可又何尝不是她,保留住了父亲最后一丝为人的尊严,并护及其子,也就是修的性命!到底是仇人还是恩人,这是修最纠结的事情。这道坎,终究不容易踏过。

“这血灵是怎么回事?难道?”修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只能长出一口气,朝着女子问着尴尬的问题。

女子没有理会修的提问,只是那么静静望着山崖之下。修不甘心正要上前,突然肩膀一丝吃痛。伸手便拉开衣领,三道伤痕映入眼帘,这伤口虽然不深,却也划破了血肉渗出丝丝鲜血。

“看来,你无法一直幸运下去。”女子斜着头看向修的伤口,显然是之前血灵所致。

“难道……是感染!?”

修的脑袋翁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前不久刚刚下定决心活下去,此刻命运的玩笑再次降临,主动给修判了死刑。修无力的坐在地,半晌喃喃问:“还有救吗?”

“如果有,血灵会越来越多吗?”

女子没有正面回答,但一样给出了答案。随手将身后的长剑丢在修面前:“面前是剑,身后是悬崖……开心些,起码你还有自己选择的权利。”

女子依旧是那副微笑的表情,这个笑容丝毫没有掺杂假象,无比的真实。但在这种场合却是那么不合时宜……

修低着头,眼泪顺着脸颊流下,伸手去抓长剑的剑柄,深呼几口气,手指却哆嗦着几次不敢去触碰那近在咫尺的剑柄,随即头剧烈摇晃着:“不,我还不能死。”

“也可以,我能帮你,像你父亲那样!”

“还有多久?”

女子伸出三根手指:“多则三天,少则几小时就会发作。”

“三天!三天!”修自言自语了半晌,突然站起身,朝着山崖边走去:“如果只剩下三天,那我要去杀血灵,杀了它们为了父亲也为了我自己。我要去找薛战!”

女子并没有阻拦,只是询问着:“最终你也会变成它们,是要放弃为人最后的尊严吗?”

修再次犹豫了,他想说自尽……但自尽是他这个岁数男孩能做到的事情吗?修也不想最后沦为怪物。此刻,两难的抉择摆在他面前,他无法选择。最终,他又走到青石下面,坐下。他要等薛战,等薛战来为他做出选择,哪怕是死也要死在好朋友的手里。

“我等一个人,他是我的好朋友,我最好的兄弟。”

“不会有人来了……”女子指了指山崖下面。修顺着方向望去,薄雾中镇子的方向居然火光冲天,一时间映透了皑皑白雾,令其晕红一片。

“已经接近尾声了……”

修站在崖边,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景象,难道月寿镇完了?修猛的回过身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去保护镇子,杀掉那些怪物!”

女子没有回答,她何曾不想呢,可凭借她一人的力量又能做出什么改变?或许几年前,她还要争一争,但现在,她已然已经木然了。死一万人,或者死一百万人,有什么区别吗?不改变根本,只是数字不同罢了。

就这样,两人一上一下,不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眼下的月寿火光冲天。时间不知不觉中过去,早晨,中午,再次迎来了晚上。远方的火依然没有熄灭,反而因为山林的原因更为加剧,浓烈的火光映照着山崖顶端,如同白昼。

这时女子跳下来,丢出一枚白色的小金属块,只见那金属块朝着北方微微抖动。随即拿起那枚金属又俯身捡起地上的长剑背在身后,便朝着山崖边缘走去。

“你干什么去?”一直没说话的修,拉紧了一些自己的衣领,不知道是夜晚的凉气,还是此刻的孤寂,居然让他感觉到骇人的寒冷。

“去北方。”说完朝着修做了个再见的手势,便倒退着跳下山崖。

修略微思考了一下,也连忙起身,跟在女子的后面朝山崖下爬去。女子起初速度很快,时而拉起藤蔓下坠,时而长剑刺崖,更多时则是踩着山崖的凸起自由坠落。但当女子发现上面的修跟下来后,她下崖的速度便有意无意的减缓了几分。而修为了追赶女子,也是几次冒险松开藤蔓直接下坠,半空再抓新的藤蔓,这么一来竟然也没落下多远。

下了山崖后,一男一女走在树林里,一后一前,始终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同样默不作声,缓缓前行。为了避开血灵骚扰,女子没有走镇子,而是选择了一条山路往北前行。

或许是因为距离近,也或许是不想让身后那个濒死之人再睹物悲伤。

就这样,一直到了深夜,两人才穿过月寿镇的防御高墙,来到了高墙外一马平原的对持平谷。

这时,女子随便找了一块树林相对茂盛的高地停下脚步。摘下铠甲,不去看身后不远处蹲着的修,自顾自点起一摊篝火,然后拎出不知从哪抓来的野兔,扒皮去骨放在火上静静的烤着。火焰炙烤着兔肉发出滋滋的响声,女子也不去照顾,竟然倒在一旁直接睡了。

修这时也来到篝火旁,也不拘谨,一个要死的人拘谨作甚?索性拿起其中一只,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不知道是女人手艺太差,还是心情不好的原因,这兔肉压根尝不出什么味道。但最起码能填饱肚子,索性吃完将骨架一丢。隔着篝火如同女人那般,倒头便睡。

第二天清晨,女人醒来,修早已经在一边等候了。

女人整理着自己的装备:“你赖上我了?”

修拿起一根木叉,挑了挑已经快要燃尽的篝火:“跟着你我能多杀几只血灵,在我变成血灵前我要尽可能多杀几只!如果我彻底变成血灵时你就来杀我……那时候如果你被我杀了,也算为我父亲报仇了……如果不能……我也会感谢你!”

“恐怕在那之前你就会被血灵杀死。”

“反正总是要死,跟着你,总能有机会杀掉几只!”修拿起早上刚刚削好的一根锋利的木叉,坚定的说。但他心中了然,此刻的自己是不敢自己一个人,怕孤寂,怕死亡,更怕变成那种怪物。

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什么威胁都是无用的,这点女子自然是懂得,索性不再说什么,穿戴好铠甲便继续上路了。

修追在其后,问道:“你叫什么?”

女子没有理他,依然走着。中途来到一颗粗树前停留了一下,便继续朝前行进。修追上,望着女子刚刚经过的那棵大树。

只见树干上刻着几个字。

修先轻声喃喃自语的读了一遍,然后突然大喊一声:“夏藴……夏藴!”

女子突然身体一定,缓缓抬头,透过密林望向天空。好久没有人这么喊过自己了,久到自己都已经快忘记了这个名字……

有人记得……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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