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擎少，有话好好说。”苏小姐赔着笑脸，上次骂他时的底气全没了，“这大庭广众下动手动脚……”
“走。”
方宴擎拖着她一路出了酒吧，然后把她推进自己车里。
苏亦晚想着上次骂他的事，也不知这男人记不记仇，要是记仇就麻烦了。
她笑意越发灿烂，“擎少，你今天也在这里喝酒吗？好巧啊，嘿嘿。”
方宴擎拧着眉，俊脸上满是阴鸷，“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这又不是你家，有得是人来，难道我就不行？”她一边问，一边朝他靠近，眼里透出媚情，“还有，大半夜的，您把我塞车里做什么啊？不会是想先奸后杀吧？”
方宴擎看着她这样心里就说不出的烦。
他讨厌她这个样子，讨厌她脸上带着的面具，他恨不得亲手撕开她脸上的这层虚伪。
沉默半晌，男人才冷冷出声：“苏亦晚，你不该回来。”
“哦？为什么？”
“因为苏家不欢迎你，我也不想看到你。”
“……”
苏亦晚扯了扯嘴角，最终却什么都没说。
她以为自己长大了，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无坚不摧，牢不可破。
可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她还会因为他一句话而滋生出疼痛。
“如果我要因为苏家不欢迎我、你不想看到我而不回来……”她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脸，“那我更不想看到你和你的女人，不想看到苏家的人！你们，是不是都该去死？”
她说得狠毒，眼里充满了怨恨。
方宴擎突然伸手，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
苏亦晚无法呼吸，脸色很快憋得通红。
“苏、亦、晚。”他神色阴鸷，一字一顿的喊她的名字，“你想找死？”
苏亦晚伸手去掰他的手，可她一个女人能有多少力气？
吃奶的劲都用上了，还是没能掰开。
她死心塌地的喜欢了他那么多年，如今他要因为一句话而掐死她吗？
狗男人！
求饶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都无法说出来。
她错了，她不该那样说，她明知道苏佳南是他的软肋，却还这么不知死活的去挑衅他。
苏亦晚，你真觉得他舍不得杀你吗？
心里委屈又难过，眼泪不知不觉的淌了出来，一颗颗落到他的手背上。
方宴擎松了手。
苏亦晚连忙张开嘴，贪婪的吸了好几口氧气。
她像是被吓到了，一个劲往后缩，缩到了车门的角落里，眼里写满慌乱。
方宴擎心头涌起一股无端的烦躁，又伸出手，想要把她抓过来。
苏亦晚瞠大双眸，这下连身子都忍不住发抖了。
他真的要杀了她吗？
不，不行，妈妈还下落不明，她还不能死。
“对不起！”她突然开口，声音尖锐却充满了恐惧，身子更是一个劲的往后退，“对不起擎少，我错了，对不起，你别杀我，对不起。”
方宴擎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错愕不已，完全没料到她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
记忆里，她一直都是嚣张的，哪怕是跟在他屁股后面死缠烂打的那几年，也肆意张扬，不可一世。
就像那天早上在酒店，她醒来后没有哭，也没有装可怜博同情。
她只是笑意盈盈的伸出了手跟他要钱，她好像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在乎。
方宴擎收回手，觉得心里好像扎进了根刺。
要不了他的命，却又扎得他生疼。
“我没想杀你。”他说，声音闷闷的，“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他说得是实话，可苏亦晚这会儿却什么听不进去，仍然一个劲的道歉，“对不起擎少，我错了，对不起，你别杀我……”
“我说了我没想杀你！”方宴擎一把扣住她的肩膀，“你听不见吗？”
苏亦晚真的听不见。
她只是在那哭，哭得脑子都昏了。
方宴擎一把将她按进自己怀里，“我没想杀你，亦晚，我没想杀你。”
苏亦晚这才逐渐冷静下来，停了哭声。
她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余悸未消。
“这就怕了？”方宴擎见她情绪恢复正常，方才一瞬间的温柔也消失殆尽，“我还以为，苏小姐不怕死。”
苏亦晚默不作声的摇头，她不是怕死。
她只是，不想在找到妈妈之前死。
方宴擎挪开目光，不愿再多看她一眼，“下去。”
苏亦晚先是一怔，然后像是怕他反悔似的，忙不迭打开车门下了车。
只是脚步才刚迈开，就又听到了他寒冽的声音。
“别招惹佳南。”
“凭什么？”她停住脚步，却并未把他的警告放在心上，“如果……我非要去招惹她呢？”
“你可以试试。”方宴擎遥视前方，“你敢做伤害她的事，我绝不会放过你。”
闻言，苏亦晚无力的笑了笑。
她这还什么都没做呢，他就接二连三的警告起来了，看来她上次骂他还是骂轻了。
“宴擎哥哥。”她甜甜的叫他，嗓音犹如涂了蜜，“威胁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恶毒的话说多了容易遭到反噬，你可千万要小心，别在弄死我之前自己先横尸街头。”
一口气说完，也不给他还嘴的机会，一溜烟跑了。
方宴擎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但风太大，点了好几下都没点着。
他关上车窗，拢起手掌，按下打火机的那一瞬间窜出冰蓝色的火焰，却暖不了他脸上的冰霜。
苏亦晚没有回酒吧。
时间太晚了，她又喝了酒，一个人在那种地方不安全。
漫无目的的走到路边，四面皆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她刚想挥手打辆车，头顶上方的LED灯却突然亮了起来。
她抬头看了眼。
巨大的荧幕上播放着一则国际女星获奖的消息，女星挽着长发，身上穿着一袭V领淡蓝色长裙，完美到无可挑剔的面容上笑意明媚。
右下角，是她的艺术签名——季苒。
苏亦晚嘴角勾了勾，脸上笼罩着一层近乎于悲凉的讽刺。
六年不见，季大明星可真是越发出息了。
只是不知道，这牺牲自己他人换来的一身荣华，她要得心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