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溢出眼眶，啪嗒啪嗒地砸在墨真身上，夜千雪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但即便是哭着，她也丝毫不敢停下动作。
就在她精疲力竭，快要放弃时，突然发现墨真的脸颊中透出了一抹淡淡的红润。
她慌忙擦掉眼泪，仔细看了看。
是真的，不是错觉。
起效了，起效了！
夜千雪突然觉得全身又有了力气。
一下、两下、三下……十五下，人工呼吸两次……
她用尽所有力气，将每一个动作都做到标准。
终于，墨真微微抽搐了一下，恢复了呼吸。
“姐姐？”墨真幽幽地睁开眼睛。
夜千雪全身一松，瘫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这一次，她的声音没有卡在喉咙里，顺畅地发了出来。
夜千雪一开嗓，墨真就被镇住了。
再待他回过神来，已经被夜千雪死死抱住了。
堪比海豚音的好嗓门，就贴在他脑瓜上嗷嗷地嚎。
要是光嚎也就算了，但她还间歇性地打嗝。
有一下没一下的，连带墨真也提心吊胆地跟着抽抽。
墨真被夜千雪抱在怀里，一动也不敢动。
太——恐——怖——了。
难怪墨海叔叔说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哭。
好在夜千雪的体力所剩无多，哭了一会儿便哭不动了。
墨真咽了咽喉咙，在极力保持身体不动、不刺激夜千雪的前提下。
小心翼翼道：“姐……姐姐，我们赶紧出去吧。万一再被撞一下，又被埋住就不好了。”
夜千雪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红地推开墨真，嗓音沙哑地糯糯道：“嗯，注意安全。”
“盎！”
墨真如获大赦，赶紧起身逃出了舱门。
……
舱盖翻成的悬板上，夜千雪背靠门框坐着。
她两手扶着盖沿，一只脚悬在空中，另一只脚被墨真抓在手里。
墨真穿着整齐地蹲在地上，神情专注地测量着夜千雪的脚。
夜千雪俏脸微红地看着墨真，见墨真抬头看自己，又慌忙抬头望向远处。
“这里真能找到鞋子？”
“能的，鞋子最容易找了，尤其是女式的。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全新的呢。”
“哦。”
墨真放开夜千雪的脚，起身道：“我去找鞋子了，姐姐你躲回舱里吧，把舱门关好。”
夜千雪转头看了眼黑洞洞的舱室，蹙眉道：“我不想再进去了，特别是一个人。”
墨真为难地挠了挠头，“可是外面很危险啊，你没有鞋子，大轮胎来了你躲不掉的，只有躲在舱里最安全。”
“那要是又被撞得压住舱门怎么办？”
“这个……几率很小的。”
“刚刚不就发生了一次？”
“放心，要是再被埋了，我一定救姐姐出来。”墨真拍了拍胸脯，信誓旦旦道。
夜千雪看着墨真眼中的诚挚，幽幽地叹了口气，道：“要是再被埋，你就自己走吧，别管我了。”
“啊？”
“我要是死了，一定会有人复活我的。
但你要是死了，就不知道要当多久的星星了。
你的爸爸、妈妈，还有妹妹，都会伤心死的。”
夜千雪将脚从墨真手里抽出，双手抱膝地蜷坐在舱门悬盖上。
“姐姐你别骗我了，”墨真上前一步，拉住夜千雪抱膝的手。
“你的妈妈都不要你了，怎么还会复活你呢？”
“这——这个不用你担心，反正一定会有人复活我的。”
夜千雪说完，心虚地垂下睫毛，企图避开墨真的视线。
“不行，我一定要把姐姐带回去。”
墨真再次凑近，目光坚定地看着夜千雪，令其无处可避。
夜千雪心中一暖，咬了下嘴唇，红着脸小声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墨真憨憨地挠着头：“嗯……因为姐姐对我也特别好啊，还救了我的命呢。”
“你之前不也救了我一命吗，算我们扯平了，好吗？”
墨真立即摇了摇头，认真道：“不行不行，不能扯平。”
“为什么不能扯平啊？”
“因为——因为——”
墨真急得小脸都红了，最后只能撒娇耍赖，“反正就是不行！”
夜千雪噗嗤一乐，抬手揉了揉墨真的脑袋：“那就不扯平了吧。”
这一次，墨真没有躲开夜千雪的手，而是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夜千雪。
“看什么呢？”夜千雪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便白了他一眼。
“姐姐，你笑起来真好看。”墨真憨憨地甜笑。
“快去找鞋子吧，注意安全。”夜千雪俏脸微红。
“盎！姐姐你先躲好，我帮你关好门就去。”
夜千雪钻进舱中，指了指舱门上的猫眼，道：“在我看得到的地方找，好吗？”
“盎！”
找鞋子对墨真来说几乎没什么挑战，但在夜千雪看来却是步步惊心。
每一波垃圾雨来临时，她都要为墨真捏一把汗。
那个冒着生命危险替她找鞋子的小小身影，正在一点一点烙进她心里。
……
半个多小时后，墨真抱着一个瘪了盖子的铁皮鞋盒回来了。
墨真笑眯眯地打开鞋盒，竟是一双九成新的女式军靴。
“这都能找到？”夜千雪惊讶地瞪大眼睛。
“本来还有两双更合脚的，但高跟鞋和健身鞋都不实用，所以选了这双大一码的军靴。
鞋底加了钢板，其他地方也加了防护夹层，最适合在这里穿了。”
墨真说完，一屁股坐在帆布背包上，开始脱自己的鞋子。
“你干什么？”
“我把袜子脱给你穿啊。
待会儿要走很远很远的路，姐姐的脚太嫩了，经不住磨的。”
“那你怎么办？”
墨真脱掉一条袜子，指了指自己的脚，憨笑道：“我有茧子。”
夜千雪看着墨真的脚，那些所谓的茧子早已经被羊膜液泡软了，根本起不了多大作用。
她想反驳墨真的提议，却被一声垃圾坠落的巨响吓了一跳。
待她回过头来，墨真已经光着脚把鞋子穿好了。
这里时刻会有危险降临，她觉得还是听从墨真的安排比较好。
“好吧，那你的脚要是磨疼了，一定得告诉我，不许忍着。”
“盎。”
接着，墨真又将迷彩服上衣和头盔也脱给了夜千雪。
墨真这套迷彩服本就尺码大一号，穿在夜千雪身上还算合身。
至于迷彩服裤子，因为是湿的，所以墨真自己穿着。
穿好衣服后，夜千雪来回走了几步。
这双军靴确实大了一码，但穿了袜子后，将鞋带系紧一些，还是挺合脚的。
“合脚吗？”墨真问。
“嗯。我们快走吧，这里太危险了，不能待太久。”
“盎。等一下，我把手电筒捡回来。”
墨真麻利地钻进了羊膜舱里，很快又钻了出来，手里提着那条水滴项链。
“姐姐，你的项链掉了。”
“丢掉吧，我不要了。”
“啊？”
“我不想看到它。”
“哦。”
墨真看着手里的项链，眼神万分不舍。
不想看到——意思就是拿去卖钱也可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