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队长私下把一些爱嚼舌根的人训斥了几顿后,村里关于绵绵的流言蜚语才稍稍消停了一下。
不过总是还有一些不听训的人,比如村里的木匠李贵才和他媳妇王春花。
陈秀带着两个孩子刚在村里过了几天消停日子,这天正在给绵绵做第二套衣服的陈秀就听到院子外传来一男一女的喧闹争吵。
争吵声是在院子外面,所以陈秀并没有出去查看情况,她只是坐在炕上裁剪布料的间隙淡淡地朝窗外扫了一眼就不再关注了。
陈秀对他人的争吵不感兴趣,但显然绵绵很感兴趣。
绵绵拉着唐宿墨俩个毛茸茸的脑袋趴在窗边,兴致勃勃地看起了热闹。
王春花不高也不胖,但庄稼人身上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她干瘦粗糙的手狠狠地拧着丈夫的耳朵,嚷嚷骂道:“你个老不死王八蛋的,家里有一堆的活儿你不去干,天天地就知道跑到人家大门前来瞎晃悠,怎么这儿是有什么妖精勾了你的魂不成?”
李贵才被媳妇拧耳朵疼的直哎哟,嘴里也不甘示弱地骂骂咧咧:“你个死婆娘快点松手!”
“松手?!!”
王春花厌恶地往绵绵家院子看了一眼,手上的力道又加了两分。
她扯着嗓子直嚷嚷好像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大声道:“今天老娘不把你的耳朵拧下来让你长长记性,老娘就不叫王春花!”
“啊——!”
“叫!叫大声点让全村的人都出来看看,你个老不要脸的老色鬼,土埋半截一把年纪又想当小伙儿了是吧?”
“你他娘的少往老子身上泼脏水!”
“我泼你脏水?!你个有胆想没胆认的熊种怂包!”
王春花越想越气,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又重了几分。
李贵才瞬间疼的脸都白了,他挣扎呜嗷喊道:“疼疼疼!!!”
李贵才疼的脸都扭曲了,但王春花仿佛并没有解气,相反地她是越想越生气。
“李贵才,你敢摸着你的良心对天发誓你没起龌龊心思?!”
“你个虎娘们赶紧给老子松手!”
王春花不仅不松手,还越骂越来劲:“你也不回家照照镜子,就你这张年轻时候就恨不得能夹死蚊子的老脸除了我当初眼瞎谁还能看上你?!”
“你眼瞎?!”李贵才这一刻是真后悔了,他粗声驳斥道:“我他娘的还说我眼瞎了娶了你这个一个泼妇娘们!”
“骂我是泼妇是吧?那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泼妇!”
“啊啊啊我的耳朵!!!”
院外的战况看样子很激烈并且一时半会儿也消停不了,小绵绵看着马上就要扭打在一起的一男一女重重地叹了口气。
“——哎!”
唐宿墨:“怎么了?”
绵绵:“李大伯又又又被春花婶子打了!”
绵绵用了三个“又”来形容,唐宿墨瞬间听出了她无语又无奈的心声。
唐宿墨问:“他经常被打吗?”
绵绵点头:“是的,村里的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唐宿墨:“……”
绵绵说:“李大伯三天不挨揍大家都不习惯总觉得好像缺点什么似的,不过今天春花婶子看起来火气比之前大很多,李大伯的耳朵都快被她拧掉了。”
绵绵脑海里闪现了一下李大伯被拧掉耳朵的血腥画面,顿时吓出了一个激灵来。
绵绵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默默地收回了看热闹的眼睛。
绵绵说:“春花婶子好可怕!”
唐宿墨问:“春花婶子为什么总打他?”
“我也不太知道。”绵绵拧着小眉头说:“李大伯说春花婶子是不可理喻蛮不讲理的泼妇悍妇,春花婶子说李大伯是老不死风流无耻的老色鬼。”
绵绵知道“老不死”是什么意思,但不太理解“老色鬼”是什么意思。
绵绵觉得自己没读过书所以不知道“老色鬼”是什么意思,但她的小墨哥哥可是读过书的,所以他肯定会知道。
绵绵纯真又无辜地盯着唐宿墨,奶声奶气地问:“小墨哥哥,老色鬼是什么意思啊?”
唐宿墨:“……”
唐宿墨听到“老色鬼”两个字从绵绵口中问出来,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绵绵见小墨哥哥皱着眉头不说话的表情,以为他也不知道呢。
绵绵:“小墨哥哥也知道吗?”
唐宿墨:“……”
他知道,但他不知道该不该和绵绵说,或者该怎么和她说。
唐宿墨沉吟了两秒,然后下意识地朝他妈妈看了一眼。
感受到儿子的目光,陈秀从正在裁剪的布料中抬起了头问了句:“怎么了?”
唐宿墨默默收回视线:“没什么。”
算了,要他问他妈妈“老色鬼”是什么意思,唐宿墨觉得自己打死也问不出口。
唐宿墨摸了下绵绵的小麻花辫说:“不是什么好话,绵绵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绵绵哦了声。
小墨哥哥说不是好话那就肯定是骂人的话,好孩子是不骂人的。
说到春花婶子,绵绵又想到了她家的孩子。
“哦对了,小花和她哥哥就是李大伯和春花婶子家的孩子。”
绵绵掰着手指头和唐宿墨介绍着春花婶子的家庭成员分布状况。
“春花婶子和李大伯家一共有五个孩子,小花是最小的但也比我大一岁,小花除了他哥哥之外还有三个姐姐,不过她大姐结婚嫁去别的村了。”
唐宿墨对什么春花婶子家里有几个孩子并不感兴趣,小花和她的哥哥唐宿墨也没见过,不过他记得绵绵昨天说过,这俩人总和绵绵打架。
在唐宿墨这里,欺负绵绵的人全都是坏人,所以他直接就把小花和她哥哥标上了坏人和拒绝来往的标签。
唐宿墨默默地看了眼院外已经被人拉开但还是在互骂的两人问道:“他们俩就是欺负过你的小花和她哥哥的父母?”
父母素质这么差,难道教不出好孩子来。
绵绵刚要说是的,但猛然反应过来小墨哥哥的话好像不太对劲儿的样子。
绵绵坚决维护自己的名声,她严肃反驳道:“不是他们欺负我,是我和他们打架。”
“他们两个打你一个,就是以多欺少欺负你。”
唐宿墨坚持认为就是他们欺负了绵绵。
“但是我赢了呀,我打赢了就不算他们是欺负我了。”
绵绵觉得自己说的很有道理:“打架输了的才是被欺负的,我赢了就是我一个人欺负了他们两个人!”
绵绵自己说完后觉得自己牛逼坏了。
她不仅赢了小花和她哥哥,还把小花哥哥打哭鼻子了。
“好吧——”
唐宿墨见她一副骄傲的表情默默地叹了口气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唐宿墨一时有些反驳不过绵绵只好作罢。
绵绵坚持认为是自己欺负了人家兄妹俩人,但陈秀和儿子的想法是一样的,认定了是对方以多欺少欺负他们家绵绵。
陈秀是个护犊子的人,她不是孩子和别人打架就不问是非抬手就要教育自家孩子的那种家长。
不过绵绵到底是个女孩子,就算打架再厉害也不能保证永远不会吃亏。
陈秀琢磨了下,觉得自己还是应该适当引导一下,免得以后绵绵在外面吃亏。
陈秀说:“绵绵,以后要打架记得叫上小墨哥哥,让他帮你打。”
秀秀姨说以后让小墨哥哥帮她打架,但绵绵却觉得小墨哥哥看起来贵贵气气斯斯文文的,不像是很能打的样子。
绵绵:“哥哥以前也和人打过架吗?”
唐宿墨觉得自己可能被绵绵小看了。
唐宿墨内心十分不满意地哼了声说:“经常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