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打开门，接过徐克己手中的行李往屋内放。
徐克己跟在身后，进到出租屋内，却发现房间内没有开灯。他也没有多想只是调侃道：“我说哥们，大晚上的不开灯也不怕鬼啊？”
“我不爱开灯。”
随后男人指了指墙上的开关：“开关在那，你要是看不见就开吧。”
徐克己顺着男人手指的方向走了过去，打开了客厅的吊灯。
“这大晚上，说的像你能看清楚似的。”
开完灯，屋内亮堂了不少。徐克己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发现这间屋子的装修不仅很新，而且还极为奢华，水晶吊灯，真皮沙发每一件少说都是数十万的高级货，甚至连地板都是红木的。
“这装修，200块，有鬼也值了。”
“什么鬼？”
“嗯？你不知道嘛？”
徐克己回头，想把刚刚保安大叔在楼下说的那些事再给男人说一遍，却被一张白脸吓了一跳。
“我靠，大哥你这脸……是生病还是涂得粉底？怎么这么白？”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脸，做出一副不屑的表情。
“天生的。”
徐克己尴尬笑了笑。
“你这……也没其他意思，你别往心里去。我就是咋一看一个大男人比我女朋友……前……前女友涂了粉底还要白，一时间有点奇怪。”
男人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鬼又是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嘛？”
“知道什么？”
徐克己压低了嗓音：“这栋楼房租之所以这么便宜，是因为这楼里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嗯，我杀的嘛，自然知道。”
“他们都说这楼里有鬼啊……”
话音刚落，徐克己似乎反应了过来。
“等等，你说啥？你杀的？”
“嗯”
徐克己闻言哈哈大笑。
“别闹了哥，我都听人说了，那些人都是睡死的，而且还说什么死相特安逸。要真是你杀的，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怎么杀的嘛。”
徐克己话音刚落，屋内温度骤降，他隐隐约约感觉有股刺骨的寒风从自己身上吹过。他左顾右盼，想关上窗户，一低头，竟看见自己安逸的睡在地上。
他被吓得不轻，拼命大喊着，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此刻的徐克己全身漂浮在空中，恰似一个游荡的亡魂。他拼命触碰着自己躺在地上的身体，却丝毫不起作用。
“如何？信了？”
男人洋洋得意的坐在椅子上：“死神索命，自然死的安逸。”
徐克己独自在那挣扎了许久，终于接受了现状。
“大哥，到底啥情况啊？我这是……灵魂出窍了？”
徐克己嘴上这么说着，耳朵里却丝毫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准确地说，你已经濒死了。”
“你能听见我说话？为什么我又能听见你说话？”
“吾乃死神，专司生死，当然能和你说话。”
徐克己叹了口气，瘫坐在自己的身体旁，摊开手，摆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这么说来，这栋楼死的人真的都是你杀的？”
男人不屑：“吾杀人不过弹指之间，何必骗你？”
徐克己不解：“死神就能随便杀人？”
男人看着徐克己的灵魂，似乎有些不解：“怎么？现在你倒是不怕了？”
徐克己摇摇头：“怕，我好怕的。只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怕又有什么用？我们人每天杀的那些鸡鸭鱼什么的又岂能不怕？可就算再怕，在绝对的力量碾压前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不是吗？”
男人提起了些兴趣：“说实话，吾杀过的很多上百岁的老头都没你这么淡定。那些老东西，明明已经活了很久，天天嘴上说着早死早超生之类的话，但真到见了吾，还是要跟吾讨价还价，死皮赖脸只为多活几天。”
徐克己摇摇头，咂了两下嘴：“我对这些事不感兴趣。我更感兴趣的还是，你根据什么来杀人？”
男人哈哈大笑：“无非就是阳寿到了，吾也是奉命行事。”
“阳寿？这倒是更像阎王爷说的词啊，你不是自称死神嘛？听起来更像是西方的神。”
“阎王也好，死神也罢不过是个称呼，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徐克己皱了皱眉头：“我又有些不明白了，既然你说奉命行事，那为何这栋楼死了那么多人？刚好一群阳寿到头的人聚一块来了？”
男人沉默了片刻：“这栋楼里，可没几个屁股干净的东西。”
徐克己似懂非懂：“你不是奉命行事嘛？怎么我听着听着，听出点替天行道的味道？难不成……你偷偷杀人？”
男人露出坏笑：“阁下果然心智过人，我刚好就需要这样的……搭档。”
徐克己似乎猜到了男人的意思，嘴角也不由自主的翘了起来：“这房子租的，挺刺激啊。”
“人之上是神，而神之上你可知道是什么？”
“神之上……不知道。”
“神，如同你们人一样，也会有自己的创造者，用你们人的话来说就是父母。而对于我们神来说，则称为神父。”
徐克己瞪大了眼睛，如同一个爱听神话故事的小孩一般。
“你们神是有一个共同的神父？”
男人点点头：“所有的神都必须遵循神父的意志，完成自己的使命。”
徐克己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人的阳寿是神父早已设定好的，你这个死神不过是负责收割灵魂？”
“不错，所以我没有办法按照自己意志随意杀人。而且本质上来说，杀人也不是我的工作，我只是等待着你们的死亡，随后带走你们的灵魂。”
徐克己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自己躺在地上的身体纳闷道：“那我这又是？”
男人摇摇头：“放心吧，你阳寿未到，吾也杀不掉你。只是暂时将你的灵魂剥离你的身体罢了。”
“所以你刚刚说找我搭档又是？”
“一周前，神父突然失踪，众神无主。这不算什么好事，也算不上坏事。但自我们众神诞生之初，脑中便被神父植入了他的意志，我们不能忤逆分毫。所以此次神父失踪，众神也就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徐克己点了点头：“所以你的意思就是，现在神父消失，所以你想凭着自己意志杀人，而不是再盲目顺从神父的意志。可是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虽然神父失踪，但是你仍然不能凭借自己的意志杀人？”
男人点点头：“神父意志深深扎根于我们众神的脑子里，即便神父消失，他的意志也会死死监视着我们。所以你这样心性过人的凡人就成了关键。”
徐克己眯了眯眼睛：“我怎么就成关键了？”
“与吾联手，想杀谁就杀谁。”
“什么意思？我怎么就能帮你杀人了？”
男人站起身走到徐克己的身体旁，伸出手抚摸了起来。
“人与神同样，是神父的造物。虽然你们的肉体脆弱不堪，也不具备任何的神力。但是你们却有拥有让所有神都羡慕的繁衍能力，这是任何一位神都不曾拥有的。经过这么多年的繁衍和进化，你们人类身体里那点仅存的神父意志，早已在一代又一代人的繁衍中分散殆尽。所以你们人类的肉体，正是现在最好的载体——神力的载体。”
徐克己摇摇头：“你的话越来越扯淡了，我们人的身体里还有什么神父意志？”
男人笑了笑：“你们所有的欲望都是我所说的神父意志。繁衍的欲望，饱腹的欲望等等，都是神父意志。不过在漫长的进化中，随着你们人类繁衍的越来越频繁，神父的意志也在不断地被削弱。终于有一天，神父的意志被削弱到一个绝对低的程度，而你们也终于与神父的其他造物区分开来，不再是神父圈养的宠物，你们终于建立起属于你们自己的文明，开创了属于你们人类自己的辉煌。”
徐克己张大了嘴巴：“你的话完全颠覆了我的认知，但此情此景我又让我不得不相信……”
男人坐回椅子上：“这些东西与你毫无关系，你大可不必了解，只是吾为了日后的合作，而做出的必要说明。”
“若是真按你所说，那么神父又为何不干预人的繁衍，任由我们脱离他的意志？”
男人哈哈大笑：“神父是万物的创造者，他全知全能，又怎么会在意你们人类这点小事？况且还有我们众神行走于人世间，替他管理着你们人类。再者你们人类虽然脱离了神父的意志，但也同样失去了共同的信仰。所以你们人类发展这么多年，总是战火不断，打到今天也还是没有个结果。没有了共同的信仰，你们迟早会走向毁灭，根本不需要神父亲自动手。”
徐克己听完，拍了拍自己的双手：“精彩，精彩，死神先生你口述的小说真的很精彩。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何想亲自杀人？”
男人听罢沉默了片刻。
“大概是因为，我真的很想……亲手杀人。”
徐克己冷笑：“怎么你们这些神，都爱管人类的破事呢?”
男人没有马上回答，他反问道：“难道你就没有想要亲手杀人的时候？难道你们人类所谓的法律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徐克己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心有些动摇，但他仍旧强装镇定：“我们现在是文明社会，有法律，我一个普通人凭什么断人生死？”
“就凭……吾是死神。”
徐克己讥讽道：“什么死神？用我们人类的话来说就是臭打工的，而且还是那种流水线工人，根本不需要动脑子的那种。”
男人有些尴尬，他清了清嗓子：“为何那些颠倒黑白的蠢货就能断人生死？他们明明知道真相却装起糊涂，把好人送上刑场，把坏人无罪释放。凭什么？只凭他们有力量，能压制一切的力量。现在，我可以给你这种力量，赐予你无与伦比的神力，只要有了举世无双的力量，你便再也不需要别人的同意。”
徐克己的灵魂在不停地颤抖，他的心理防线已被男人全方面瓦解。
终于，他点了点头，答应了死神的请求。
啪嗒，男人一个响指，徐克己回到了他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