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看?”陈圆圆问。
秦川点点头跟了上去。
沿着大溪往上游走,不到一百米就能看到一处稍高的平台,石台上人工磡凿的条石隐约能看出曾经码头的模样。
可毕竟这里荒废多年,周围长满了青苔杂草,水面缓缓流动着,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你看这里。”陈圆圆指了指一块一般露出水面的石头。
顺着陈圆圆指的地方看去,只见附着于石头的青苔上,有一个小小的脚印。
“她是从这里落水的?”秦川问。
“恐怕是。”
“怎么办,要怎么救人?”
听他语气担忧,陈圆圆挑眉看了看秦川笑道:“你认识?”
秦川摇头。
“既然无亲无故,那你管什么闲事。”
秦川不服气:“你不也在管?”
陈圆圆冷哼一声:“你懂什么,我又不是为了个不认识的小姑娘。”
“……”秦川沉默着没说话。
他知道时间过得越久,能救出那孩子的希望就越渺茫,且不管这水下是不是真的有水鬼,那女孩儿好歹也是一条人命,要他放着不管,实在是良心难安。
总之尽人事,听天命,先进了水里再说。
这念头在秦川脑子里荡了一圈,便二话不说跳进了大溪。
“喂!”陈圆圆没想到秦川就这么突然跳了下去,伸手去捞却是捞了个空,气急败坏的骂道:
“这呆子!”
骂完却是跟着秦川一同跳了进去。
入水后视线一片模糊,陈圆圆捏了个避水诀,周围的水立刻四散流开,水底漂浮着无数絮状的水草,摇摇晃晃,互相勾缠。然而视线所及之处,却没有秦川的踪影。
人呢?
正当陈圆圆疑惑之际,突然觉得脚踝一凉,水底飘摇着的水草,化作藤蔓,缠住了他的双腿,迅速的攀援而上。
雕虫小技。
陈圆圆笑了一下,还想往上攀援的水草便被他周身煞气震了个四分五裂。
她一俯身,从水底沉泥之中捞出一面沾满水草的铜镜。
那铜镜镜面锈痕斑驳,镜背上的纹饰却是异常清晰,镜钮处穿过一根鲜艳的红线,在这水下十分显眼。
陈圆圆执起那根红线:“我道真是什么水鬼,原来是你在作怪。”
那根线在陈圆圆手中扭了几下,突然鲜血一样的液体从铜镜钮座中渗出,将原本清澈的溪水染得通红。
红线头上缓缓流出一个缥缈的人影,身形残破,五官俱全。
是一个女人。
“你是谁?”那人影嘴不曾动,不知是从哪里发出来的声音。
“你管我是谁。”陈圆圆不紧不慢,临空画了一个符咒,朝着满布铜锈的镜面拍去。
瞬间,青色的铜锈化为齑粉,从镜面簌簌抖落,沉入水中。
恢复光洁的镜面上,蓝色幽光一闪而过。倏而,四周生出万端变化,须臾间,面前便出现了一幢精致小楼。
楼中倚栏坐着个女子,神色倦懒,面容极艳,穿一身大红衣裳,眉心翠钿一点。见了陈圆圆,不紧不慢的直起身来,眉目含笑,风情万种,问道:“敢问那线中女人朋友是否能度?”
陈圆圆抬眼一瞥,见那妖娆魅惑的姿态,令她心头发寒:“度不了,我又不是和尚道士。”
女子听完,抬起袖子掩面一笑,再放下来时,又换了另一副容貌,倚在小楼的栏杆上,慢悠悠的说到:“要说那女人也是可怜,生前被人凌虐,死后还不得安生,最后剩了一丁点儿怨气散不了,附在了奴家这镜钮的红线上,也算是有缘。”
陈圆圆懒得听这些与己无关的陈年往事,沉着脸问:“之前下水那个人在哪里?”
女子轻笑道:“这奴家可是不知,你要问就问她。”
说着一道模糊的身影从她袖中缓缓飘出。正是之前附身于红线中的女人。
那女人身形极淡,面目却十分清晰,只是表情木然,显得十分诡异。
“他人呢?”陈圆圆问。
“谁?”这声音十分缥缈,细不可闻。
“之前下水那人。”
“死了。”女人答道,一动不动的眼珠里,似乎有了一丝情绪。
“死了?”陈圆圆蹙触起眉头,欺身近前,想要问个明白,可没等她靠近,那一缕靠着怨气凝聚起来的影子,就被她身上的煞气震散,消失在这镜中的幻境当中。
小楼上的女子叹了口气,神色悲悯,看着游散在镜中、逐渐消失的点点光斑,缓缓说道:“七十多年,总算是散了个干净,不必再受怨憎恶之苦。”
说完,便自小楼上飘然而下,站到了离陈圆圆两步远的地方:
“奴家唤作夭夭,是栖身于这面铜镜中的镜妖。”
见她对自个一口一口奴家,陈圆圆脚底都开始发寒,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的女子。
夭夭明眸微垂,继续说道:“奴家无意要害你的朋友,只是想帮那个女人求一个了结,你从这幻境中出去,便能见到你朋友了。”
陈圆圆看也不看她,捏了一个清心破幻诀,周围的景象瞬间恢复如初,只听手中铜镜中幽幽传出夭夭的声音:“你于我有拭镜之恩,烦劳带上这面铜镜,她日定当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