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看好好学。”
“我会逐一告诉你一般的生物身上有哪些弱点。”
弗兰克提着自己最常用的屠刀，开始观察眼前的这只羊。
洞悉弱点是新手屠夫的能力之一，屠夫们能轻易的找到生物身上各种致命器官，比如脾脏、肝脏等，而不只是一般人都知道的心脏。
如果他的目的只是为了杀眼前这头羊，那么这个时候羊已经死了。
但是为了让艾略特能认全所有弱点，他还得想想教学顺序，而生物的弱点器官有很多，这需要一些时间。
洞悉弱点既是新手屠夫的技能，也是死亡途径序列9的晋升条件，必须在中等体型生物活着时，把它所有的致命器官都至少命中一次，才能晋升为新手屠夫。
每个屠夫都有寻找弱点的能力，但在没有晋升眷族之前，这只能算作是一种经验。
但生物个体各有区别，击中弱点的成功率很低，直到晋升之后，死亡的眷顾才会这种经验固化为百分百可靠的技能。
所以想要成为新手屠夫，最快捷的方式就是找到另一位屠夫带你入门，自己摸索的话晋升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那意味着你要知道那些器官的精准位置，同时下刀要迅速，准确，每次都只刺破那些致命器官的表层，你才能在目标死亡之前命中所有的致命器官。
“羊的身体结构跟人相差很多，它们的胃占据了腹腔大部分空间，而胃相对来说又是非致命器官，所以其他致命器官比较难找，你看这个地方，就是这头羊的肝脏，是跟瘤胃贴在一起的……
以我这把刀的长度来说，大概从这里垂直刺入到刀身一半的位置就能将它的肝脏刺破，这是第一个心脏和大脑之外的致命弱点。”
弗兰克理好教学思路，便持刀在小羊侧腹上将一小块区域的毛全剃掉，做了个标记，同时配上解说。
“嗯嗯！”
虽然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但艾略特也听得很认真，心中的怒气渐渐平息。
“咩！！”
然而两人都没想到，就在弗兰克还在上课的时候，羊群中突然有头跟“教学工具”差不多大小的小羊冲向弗兰克，但它并没有向弗兰克展开攻击，而是跑到他身前跪了下来。
“咩咩！”
小羊上半身立起，后腿屈膝跪在地上，前肢则如同人类一般合十，仿佛在哀求些什么，叫声相当凄婉。
艾略特的大脑仿佛被人用重锤击中了一般，之前这些羊群与普通羊的行为并无二致，让他对自己的猜想产生了怀疑，但是此时这只小羊让他意识到自己被误导了。
在这个波谲云诡的世界，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停下来……弗兰克，这群羊，其实都是人对吧？”
艾略特低着头，死死的盯着面前两只小羊，脸上的表情叫人看不真切。
……
“万历652年10月20日，我又回了一趟家把家人接上了浮空城，这一夜我几乎失眠……思来想去我还是想为故乡提供更好的生活，等等吧，现在我的层次不够，以后总会有办法的。”
“万历654年3月7日，受人尊敬的弗兰克·帕特里克晋升成功了！序列8血肉专家，从此以后即便是在这浮空城也绝对能算得上大人物，希望能达成我的愿望。”
“万历654年3月11日，我成了议长先生的座上宾，他得知我的理想时，十分激动的夸赞我是一位仁爱的绅士，热情邀请我去议长府邸游览，告诉我说不定能在议长私藏图书室里找到答案。”
“万历654年3月17日，黑山羊与繁育之主？从未听说过的神名，祂似乎不介意世人的谈论，当我不小心向议长询问关于祂的事情时，并没有任何不详发生，这也可能是隔离层的功劳……”
“万历654年3月20日，这世间竟还有这样神奇诡异的秘法仪式，将人变成羊？简直完美符合我的需求，人变羊既保持了跟人类差不多的理智，不会马上被污染，而且智慧会被羊躯蒙蔽，不会做出类人举动引起怀疑。”
“万历654年3月21日，不弗兰克，我想你一定是疯了，怎么能有尝试一下那个邪恶仪式的念头呢？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
“万历655年5月13日，堕落羊角、黑曜石、恶之花……还需要些什么材料来着？”
“万历655年6月6日，太神奇了，人，竟然真的可以变成羊。”
“万历655年6月7日，举行仪式需要消耗大量精力，我还得招揽一帮捕奴队和一名屠夫。”
“万历655年6月23日，一切准备就绪，以我现在的身份做这些事非常简单，那些乞者趴在这个城市上吸了不少血，也该为我贫苦的家乡做点贡献了……”
……
当艾略特心情莫名地将假象捅破，直言眼前这些所谓的“羊”其实是一群可怜之人以后，只有他能听到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里响起：
“您在诡术-神威的影响下识破了邪神造物的真相，减少99％理智的暂时性Debuff效用缩减为50%，剩余持续时间为1天，奖励：理智上限+1。”
难怪就算他提前察觉了这么多反常的地方，看到那群“羊”的时候还是莫名其妙地觉得它们很正常。
当所有的前提都不对时，得出的答案怎么可能是对的呢？
原来那个未知的邪神在将这些可怜之人变成羊的时候还施加了诡术。
如果不是有“小羊”突破了羊躯对智慧的蒙蔽做出跟人一模一样的举动，就算他感觉到不对劲也很难识破。
理智值增加一点是非常珍贵的奖励，但艾略特来不及感谢那帮了他的“小羊”。
因为他与弗兰克之间的气氛已开始变得紧张而诡异起来。
艾略特很愤怒，他单以为弗兰克将人宰杀充当肉食就已经罪大恶极了，没想到还有更恶心的事发生。
弗兰克则是脸色突然变得冷漠，他的音色本来就有些嘶哑，此时再加上阴冷的神情，令人感觉如面对恶鬼一般：
“你不是早就发现了吗？为什么要说出来呢。”
“我改变主意了，艾略特，这两头羊就由你自己来杀吧，这是我的命令！”
他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只是表情惊恐地向远离弗兰克的方向拉开了距离。
艾略特在演，这一战他不能以死亡来让弗兰克轻敌。
因为他已经有了等级，虽然是枪械带来的评级，但也依然在死亡处罚的范畴中，三次死亡处罚累计下来，可能会让他的等级直接清零。
那就完全只能任凭弗兰克宰割了。
“看来我给的药你确实没有吃下去，可惜了艾略特，我真的对你寄予了厚望。”
他本来很看好艾略特的潜力，因为艾略特这样的狠人有很大概率被死亡眷顾，所以他才不惜消耗一粒复合魔药想得到艾略特的忠诚，希望能得到一个能为他带来巨大助力的仆从。
那可是自从他与上一个屠夫产生间隙以后就一直在准备的魔药！
其实艾略特穿着昂贵的西装回来后，他就隐约猜到对方可能并没有服用魔药，但他还是愿意给艾略特一个机会。
只要艾略特能帮自己杀“羊”，那就算不吃魔药也没什么。
弗兰克是真的很失望，像艾略特这样连自己生命都不当回事的家伙，竟然会在乎其他人的性命。
其实 他不知道，就算是其他蔑视人命的凶人，看见肉铺一直以来出售的是人肉、还能把人变成羊之后，表现也绝不会比艾略特要好。
只要还有理智的话……
“这样也好，那样的伤势你竟然能不依靠魔药自愈，而且没有任何眷族能力……你让我想起了一个传说，将你献给那位肯定能得到更多。”
艾略特听了心头一凛，看来弗兰克竟然知道一些关于无限眷族的消息。
那样的话，不管从什么角度来说，他与弗兰克都是不死不休了。
“有破绽！”
弗兰克如同猎豹一般跃起，那速度常人很难反应得过来，仅是一个跳跃，弗兰克就将自己与艾略特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一半。
完美操控！
死亡途径序列8，血肉专家技能之一。
血肉专家对于血肉的了解已非凡人所能理解，他们知道每一块肌肉最完美的发力状态，当他们将这种技术运用到自身时，表现出来的，就是如同超人般的身体素质。
弗兰克没有准备直接刺死艾略特，他能感知到，艾略特的血肉强度就只是一个强壮的普通人，而且他俩之间并没有眷族之间的感应。
所以他没提起刀，只是只手向艾略特脖颈探去。
他完全可以将其活捉并先盘问出不死的秘密。
艾略特的临时表演很成功。
直到艾略特快速拔枪，将枪口对准他时，弗兰克才感觉到一种彻骨的寒意。
艾略特的身体素质和移动速度虽然比弗兰克差很多，但拔枪抬起可比冲出一段距离容易。
“黑蟒！”
他面色一变，将屠刀提起横在胸前，前冲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
就算他肌肉强度在完美操控下异于常人，像黑蟒这样威力上乘的手枪也可以轻松破防，更何况他能感觉到艾略特瞄准的是他的心脏。
“砰！”
“乒！”
枪响和子弹撞击在刀刃上的金属撞击声几乎同时响起。
弗兰克有些讶异艾略特的枪法，他能感觉到，对方绝对不是刚开始学枪的新手。
若是他没有将刀挡在胸前，那黄铜子弹绝对会射穿他的心脏！
要知道他本就是处于高速移动的状态，普通人连打中都难。
但弗兰克仅仅只是因为抵抗子弹时迟滞了两毫秒，就继续冲向艾略特。
他知道，对抗枪械在它的有效射程内距离越远越危险，向远处躲闪只是白白送死，只有夺枪杀人才是唯一出路。
“砰砰砰砰！”
“乒乒乒！”
四声枪响、三声打铁声，有一枪射空了，并非击中了弗兰克。
而另外三颗子弹则分别射向眼眶、心脏、还有某个男人不可言说的部位，但可惜全被弗兰克抵挡下来。
血肉专家的身体素质虽然离谱，但神经反应速度和动态视力跟平常人是差不了太多的，他能将子弹挡下来，只是因为通过艾略特的肌肉状态预读到了对方的瞄准方位，而不是因为能看清子弹。
当然，结果是一样的，哪怕弗兰克被惊出一身冷汗，这场生死较量也是他赢了。
总共开了五枪，这对艾略特的射速来说不过半秒的时间，弗兰克就已经冲到了艾略特面前，两人此时不过一步的距离。
此时的弗兰克已经完全没了留手的想法，因为艾略特让他感受到了死亡的危险。
虽然他是死亡眷族，但层次这么低想去拥抱死亡的话，人家只会把你一脚踢开，跟其他生物一样在死海中沉沦。
来而不往非礼也，弗兰克虽然不知道这句话，却也下意识的直刺艾略特心脏。
此时艾略特的枪口依然高举，但弗兰克很自信，不再担心自己陷入险境。
之前能挡子弹可能还有点运气成分，因为艾略特并非赤身裸体，大部分肌肉的行动都隐藏在衣服下，他只能凭借手部的肌肉动作预判，而在远处的时候这种细微动作是看不太清的。
但现在这么近的距离，弗兰克已经能完全看清艾略克手指的动作，只要艾略特有开枪念头，他弯个腰就能躲过子弹，不会出任何差错。
血肉专家只要近身到一定距离，在相近等级的战斗中他就是无敌的。
“嘭！”
一声巨响，艾略特开出最后一枪。
弗兰克如料想中的一般弯腰躲过。
也将屠刀，如热刀入黄油般，悄无声息地插进了艾略特的左胸里。
在屠夫面前，肋骨的保护聊胜于无。
艾略特脆弱的心脏直接被划破。
“警告，您受到致命物理攻击，命值减少80，附加致命流血效果，每秒减少1点命值，不可自愈！”
艾略特顿时陷入到绝境之中。
这一次再死亡说不定会等级清零，表现出来就是枪会被弗兰克拿走，那么将再没有翻盘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