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段天德闻言,却也跟着一笑。
这几天他太过思念陆人杰,便清退了所有守卫,吩咐没有要事,谁也不要来找他。
“悠然,你尽管喊吧,你就是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进来的。”
“大人!”
哪知正在他得意洋洋之时,门砰的一下被撞开了。
一个守夜人闯了进来,正是陆悠然之前忽悠过来的张孝义。
他看着二人如此模样,一下子愣住了。
他之前只听说段大人这几天伤心过度,老叫天香楼的秋香过来,易容成陆大人的模样,然后搞些稀奇古怪的事,没事就哭呀闹的。
嘿,没想到这副指挥大人,今天还跟自己闹上了。
“二,二位大人,这哪位才是真正的大人呀?”
“你说呢?”
段天德毕竟是真大人,那威震一方的气势,一时半会的,陆悠然是模仿不出来的。
陆悠然倒也不想真伤害段天德,正想松开令牌,却见张孝义对着她鞠了一躬。
“大人,嫌犯陆长风要见他的妹妹陆悠然。”
扑哧!
陆悠然看了一眼惊愣了的段天德,差点没有笑出声来。
趁着段天德失神之时,一把拿过令牌,挂在腰间,挥了挥手。
“本官知道了,你先出去等着吧,等本官好好收拾一下这个没大没小的死丫头,再让她过去。”
“是,大人!”
“大胆刁民,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的,趴在桌子上!”
“悠然,你不是吧?”
段天德看着一脸威严、手里拿着棍子的陆悠然,下巴吧唧一下掉了下来,小眼睛都快瞪爆了。
“你这是大逆不道呀,你知道吗?”
陆悠然却是脸一板,把棍子放在手掌上,敲一下、敲两下…
“段叔叔,你可不想让你的属下说,我抢了你的令牌,你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吧?”
段天德并不否认这一点,心里又想起了那个威武霸气的男人。
谁叫她是他的亲丫头呢,现在他死了,我不宠,谁来宠呀?
可这要是让属下知道这事,我这老脸是没地搁了。
“悠然呀,长风在这个时候找你,肯定是有要事,要不,你先去看看?”
陆悠然当然知道陆长风叫她去有要事,可正因为这样,她心里也有了底,也没有那么急了。
哼,我今天非得好好收拾你这个胆小鬼不可。
天天都在说是父亲最好的朋友,今天面对刑部等四司的那些贪官污吏们,你却连一个屁都不敢放!
要是今天换作是父亲,他肯定会拼尽全力,保住子顺哥哥和子青姐的。
大喝一声。
“快点!”
段天德真的很无奈、很委屈。
我老段怎么就遇上这么个刁蛮的小祖宗呢?
可如今令牌被人拿了不说,这负责传令带路的司内老人,还把他给认错了。
他只能趴在桌子上,咬着牙。
“丫头,叔今年都快四十了,你轻…,哎…!”
哟字还没有叫出,他就赶紧捂住了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只能在嘴里发出呜呜的痛苦呻吟。
他可没有这死丫头的本事,不但脸模仿的像,连声音也模仿的惟妙惟肖,除非有顺风耳,根本听不出来丝毫破绽。
要是让外面的张孝义听出是男人的叫声,而不是陆悠然的叫声,这事情就又解释不清楚了。
“让你看着我哥被打都不管!”
“让你不派人去查真凶!”
“让你不给我哥请状师!”
陆悠然一面嘴里低声哼着,一面拿着板子,啪啪地打起了堂堂的副指挥使的屁股。
打了十几二十下,心中的火气终于消了一些,想着哥哥还在等他,把令牌扔给了段天德。
“好了,打累了,有没有干净的毛笔?”
段天德摸了摸屁股,疼,真的疼,钻心的疼。
可他还不敢抱怨一句,生怕惹怒了这个小祖宗,又是一顿好打。
嗯,还得想想怎么拍她的马屁。
赶紧找了一支新毛笔,递给了陆悠然。
“悠然,你给叔说说看,你这千面,怎么这么厉害呢,连张孝义这小子都被你骗了?”
陆悠然不说话,只是接过毛笔,在刚直宽大的鼻子旁边挠了挠。
阿嚏!
一个喷嚏打了出来,大鼻子变成玲珑精致的小鼻子。
阿嚏!
再一个喷嚏打出来,吃四方的大嘴,变成了诱人的樱桃小嘴。
…
等她完全变回了之前俊俏调皮的模样,这才指了指段天德的肚子。
“别人都说为伊消得人憔悴,你看看你的肚子,还说为我父亲伤心,这才几天,就大了这么多,别人不认错才怪呢。”
“嘿,怎么说话的呢,那是女人,我是男人,男人,你懂不懂?”
“是男人就别把自己的皮肤弄得和我一样白,还把胡子给弄没了!”
陆悠然说完,打开门出来,得意地笑了一声,大步往诏狱方向走。
张孝义跟在后面,看着她自然扭动的如柳腰肢,心中一阵纳闷。
刚才那板子打的那么响,就算是她哥那种有异术自愈的人,也不可能好的这么快呀?
二人一前一后,穿过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又经过层层的检查,终于来到了光线幽暗的牢房前。
张孝义打开门中间一个狭窄的探视窗,恭敬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陆悠然很不喜欢他这种把哥哥当成犯人的方式,可她太想见到他了,根本管不了那么多。
她着急地把手伸了进去,“哥,你昨天被打了那么多板子,好一些了吗?”
牢房里,陆长风看着幽暗光线中,那双激动而担忧的蓝色眼睛,犹豫了一下,还是抓住了。
独特的体质,让她的手像一块煮熟的玉一般,温润细嫩、又软又滑…
幸好杨祖德那家伙死了,要不然我就亏大发了。
哎,要是我有这么舒服的手,也不会来到这里了!
陆长风,在想什么呢,他是你妹妹…
可心理上已经不是了。
咳咳~
陆长风咳嗽一声,按下心中没来由的龌龊想法,终于表现得像一个亲哥了。
“我,我没事了,你呢,段叔没有为难你吧?”
“他敢!”
说到这里,陆悠然扑哧一笑,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哥,你这会叫我过来,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发现呀?”
陆长风看过好几次狄胖子,明白这些蹊跷的案子背后,都会牵涉到政治利益。
他敏锐的感觉到,杀害陆人杰的真正凶手,很有可能就是陆人杰认识的人,就是这南镇抚司里的人。
他不能让外人知道,这个能救他的唯一线索。
他看了一眼张孝义,礼貌地笑了笑。
“张大哥,麻烦你,我想跟我妹妹单独谈谈。”
张孝义给段天德当传令官已经很久了,自然也不相信陆长风会杀害陆人杰。
他点了点头,对着黑暗里说了一声。
“兄弟们,给个面子,让他们单独呆一会。”
黑暗中没有回答,却隐约有两个人影闪过。
这些人都是这号称地狱的诏狱十八区里的暗哨,又称阴间行者,除了总指挥使和诏狱总管,没人见过他们。
他们一方面负责击杀劫狱之人,一方面负责监听牢里犯人谈话等,以获得一些关键证据。
陆悠然见着张孝义走远了,问道:“哥,你发现了什么?”
“妹妹,你还记得爸那盆冷月兰吗?”
“记得呀,怎么了?”
冷月兰遇热即化,杨祖德的话能证明当晚那盆汤是凉的。
这也说明,杨长山在堂上所说,根本就是谎言。
可他现在是死刑犯,陆悠然也处于禁足之中。
“你去找个人帮我拿到公堂来!”
“哥,你的意思是,爸那盆冷月寒能救你?”
“对。”
“哥!”
陆悠然瞬间变成了小迷妹,蓝色的卡姿兰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眨着。
“我就知道,你那么聪明,一定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