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间。
荒草地上,众人高举火把行走,送别西塔杰罗.昆杰斯、謊年和凯晔三人。
当初,众人放心不下,纷纷提出随往。征求了謊年的同意后,昆杰斯唯独点名凯晔,只要他一个就足够。
而当时,凯晔也确实有想跟着去的念头。
他才不为了亚树,而是借机想去到更远的地方踩点,为以后做准备。
众人对营长的选择却矛盾不一。
一方面他们质疑昆杰斯为什么如此地信任青年,而不是用一起出生入死的身边人?但另一方面他们又无限信任着昆杰斯,因为他做事总有十足的分寸和远超常人的远见。
“喂,你这车厢也不小啊,里面咋就不能坐人呢?”
“后车厢早就被改装成防御设备的容纳室了,就算打开,人也坐不进去的!”
面对众人你一句我一句,謊年怎么也讲不清楚。
昆杰斯面对众人,唯把目光落在克莱斯.于赫身上。
于赫说:“你轻易没出过远门,还是让我去吧。”
但昆杰斯摇摇头,只是说:“我不在的这几天里,营地就拜托你了。”
“唉。”于赫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这一刻他抱紧昆杰斯的双手。“西塔杰罗啊,分内之事,你尽可放心。”
咔嚓!
随着轮胎在荒草地上慢慢的移动起来,卡车在举着火把的众人的祈祷和祝福声中,驶向了远方。
……
这一夜,凯晔在半昏睡的状态下熬过,迷迷糊糊将就了一晚。
入睡时,他依稀听到两人交谈的声音。
昆杰斯问謊年多大,他说自己21岁,曾经烜赫一时。因感染战争的使然,才落魄到如今地步,全部的家当,只剩下这辆以旧换新淘来的卡车。
一个人,孤独地穿梭。
想着想着,他开始进入了一种微睡状态。
背景是一片高不见顶的大雪山。
辚辚辚……
怦!
重型军车被火球掀翻,雪地上的队伍立刻乱如热锅上的蚂蚁。这时又有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传来,一团团大如流星的烟火从旁边猛地腾起,接着是呼呼的扇翅膀声。
银白的天幕下,长着翅膀的黑色怪物嗥叫着,吐射火球。
雪地上的防卫军战士们举枪齐射,边阻击边各自找着掩体。但悬殊的实力,导致这支可怜的运输队很快全军覆没。
但,还剩下一个。
趵趵、趵趵……
“呼……呼……”(喘气声)两条腿在厚积雪的地面上跳着、奔跑着,背后翅膀煽动的气息愈加迫近。
呼啸声震得这个视线的主人耳鸣心悸,惶恐不安。
甚至他不知道该往哪里跑,视野中白茫茫的一片。他精力一点一点地疲惫了,突然一脚踩空,整个视野随即黑掉。
一种失足坠入虚空的坠落感……
凯晔猛睁开眼,全身冷汗直冒。通过右侧的玻璃,察觉外面的世界已经蒙亮。
灰色黎明的上空,闪烁着稀疏星影。
卡车在这片寸草不生的地面上割出长长的车辙,向前行驶。
视线中,仅仅看得到被晨雾缭绕的砂岩峭壁的轮廓。
寒风飞掠,地上的尘土以肉眼可见的形状在空中飘荡,在卡车快速穿越这片地区时,车玻璃不停的发出咔咔声。
“哎,做噩梦了呀?”是謊年的声音。
“专心开你的车。”凯晔清了清嗓子说。
“喂,别这么绝情嘛,咱们好不容易萍水相逢。”謊年盈盈笑着,一点也没有因开了大半夜的卡车而露出疲劳状态。“晔子兄弟,你多大呀?”
“是年25。”看了一眼旁边的昆杰斯,发现他正在休息着,凯晔放低声音,同时提醒謊年说话也小声点。
“哇,原来你比我大四岁。”謊年的口气带着惊奇。
“说正事,还有多久到特古寨?”
望着一眼窗外,謊年说:“快了,眼下马上驶离赤色戈壁,等出了戈壁,再走一段路程就能抵达最终目的地。算下来,差不多还有两个小时吧。”
“你很熟悉废土上的路况?”凯晔问。
“那是当然。”謊年笑着回答。他似乎来了兴致,悠悠然地回忆道:
“我17岁那年就学会了开车,当然并不是这一辆,这辆是后来又换的。一人一车,就在这片生机毫末的废土上不停地闯荡。我被感染者追赶过、也被身份不明的武装分子打劫;有时候很勇敢、也有时候很怯懦,但每次总能化险为夷。”
“与其四处流浪奔波,难道你不曾考虑找个营地安定下来?”凯晔循循善诱地问。
他没注意到,謊年脸上那高兴的光景在流失。
“想过,怎么可能没想过。营地多安全,四处流浪多危险?可是……我也有自己说不出的苦衷。”
“说来听听?”凯晔说着抓起下面抽屉里的手枪,退出弹匣瞅了瞅。
“哎呀,你别乱拿我的东西啊。”謊年趁机转移了话题。
“嗳?小年,你怎么会有世界树组织生产的鲨齿X28型手枪?”
“什么嘛,这是仿制般好不好,民间怎么可能有正版——哎,原来这把枪叫鲨齿X28啊?晔子你怎么它的名字?”
“额……专心开你的车。”一句话把凯晔问住了。他放下枪,眼睛瞟向窗外,嘴里说着真无聊之类的话。
謊年奇怪的摇了摇头。
一个小时后,卡车驶离了赤色戈壁,开往一片阴暗潮湿的地域:枯树湾。
地上没有宽展的土路,变得崎岖泥泞,卡车颠簸的很厉害。
那些个阻挡视线的光秃秃的枯木,在灰暗主色调的影响下蜷缩枯枝。
有些变异藤蔓盘绕在其中一些枯木上,外形就像被用劲儿拧干的白抹布,外表散发出朦胧诱人的蓝色幽光,神秘而危险。
因担心会翻车,謊年特意减缓车速,打了个哈欠。
值得注意的是,凯晔曾在拉尔顿小镇的那座游乐园里,见到过类似的被寄生的树木。他透过窗户观察着外面,忽然间目光一亮。
“昆杰斯先生,小年,你们快看——”
昆杰斯看向窗外,在凯晔示意的方向下,他看见一条盘绕在枯木下的蓝色藤蔓。
虽然被变异藤蔓寄生的树木,在当下的环境不足为奇,可它偏偏有所不同。可以看到,那条藤蔓的底部,连接枯木裸露到地表的树根部分,竟然缠着一具尸体!
大致可以看清,尸体的身上穿着蓝白色的长袖和灰色长裤。藤蔓的分枝缠绕着尸体的脸部,暴露在外的皮肤只剩下粼粼白骨。
“奇怪?上次走这条路的时候,好像没有出现过这种东西,这是什么情况?”謊年的表情蒙上阴影,不禁打了个寒噤。
“那是个可怜的幸存者。”昆杰斯只是深表惋惜地说。
“额!那边还有。”猛然间,凯晔又发现新的骇人一幕。
这与刚刚看到的情况相同,都只剩下白骨。
随着卡车的移动,怪异的枯树湾,越来越多的类似情况争相闯入视线。
“到底怎么回事?”謊年倒吸一口凉气,身体寒毛直竖。
昆杰斯冷静地说:“据我了解,这种藤蔓寄生在树木上时,生长期间会不断地分泌出孢子素。而这孢子素很不一般,就是你们现在所看到的那些蓝色发光的部位,可能有几亿个那么多。
当风吹过来,孢子素就会吹飘到空气里。被人体吸入的话,会感到疲劳,一般只要通通气就没事了。
可从外面的分布来看,估计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就会出现头昏,疲惫的感觉,直到被孢子素完全控制住意识。然后,失去意识的这个人将会带回到母体身边,也就是藤蔓,成为藤蔓继续生长的养料。”
“啊?”昆杰斯的声音刚落下,謊年露出惊惧的表情,失声叫道:“完了!营长,我现在就有头脑昏沉、身体疲惫的感觉,该不会是孢子素中毒了吧!”
“白痴,你那是疲劳驾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