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他母亲去世,而他名落孙山受尽亲戚朋友嘲笑,甚至当时连安葬母亲的费用都没有。
是她在路上遇见了正在卖书卖字葬母的他,她站在他面前看了片刻,声音如莺啼般响起:“公子可快快将书收了回家吧,您有才情万斗,可不该在这里废着。”
说完她抬起那雪白的柔荑,将头上的玉簪子毫不迟疑的扯了下来放到他面前一副字画上:“我身上没带银两,只有这个,应是够的。”
音落,他甚至没来得及问上她的姓名,更没来得及说句感谢,对方便只留下一股悠然的蔷薇淡香,不见了踪影。
他以为一切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却在他埋葬好母亲的第二天,瞧见她被官衙的人束缚着双臂,关进了那暗无天日的牢房。
是以他没有继续参加科考,为的就是报她葬母之恩。
“公子?公子?”依旧还是那般空灵的声音,只是现在的语气中少了一味豁达自信。
李牧意识到自己失神了,连忙抽回神思,他将左手握着的玉簪悄然的收回袖内,另拿出几锭银子强塞到她手中:“那边有个茶棚,你在那里等我。”
李牧说完,便着急忙慌的参与到秩序的维护之中。
等他完成任务匆忙赶到茶棚的时候,哪里还有他心心念念的人儿,只有煮茶的老翁将一包东西交给他,传话道:“那姑娘说这钱你应该用来娶一门媳妇,或是重新参加科考才是正当用处。”
李牧握紧那用青布衫包裹着的银两,掌心的汗水已经将粗糙的布料沁湿:“她还说了什么?”
老翁将茶水煮好,倒了一杯在他面前:“她问我和你熟不熟,我说熟,她便将这东西给我了。”
李牧失笑,盯着渐渐散去的人群。
他不会知道,多年以后,即使他位极人臣,为了一个酷似她的青楼女子,他也会在众多的反对声中将其迎回家门。
老人常说梅雨季节的老天就像是娃娃的脸说变就变,明华灵刚从城里走出去,哗啦啦的一场大雨便打了下来。
刚才只为了赶路,竟没有发觉自己的脚腕和手腕此刻疼痛厉害,如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咬着。
她咬着牙,脸色变得煞白了几分,远远望着前面有一处茶棚,顾不得许多,花费了比常人多出好几倍的力气,才终于跑了进去。
豆大的雨滴打在茶棚上方,发出紧锣密鼓的沉闷声响,茶棚的主人一边抱怨着这鬼天气,一边讨好谄媚的询问着喝茶的客人是否要再次添茶。
明华灵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好在她穿的多,即使是打湿的衣服紧贴在身躯上,勾勒出的也是一副臃肿虚胖的身材。
她怕冷,她怕阴天,很怕很怕。
自从她双手双脚被人挑断了经脉之后,每每到了阴雨天,她都会痛不欲生。
脚下有些飘拂,但明华灵依旧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心神,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抚摸着腰间的某一处。
那里藏着一个极细的银镯子,它能细到什么程度呢?
明华灵不敢戴它,生怕轻轻一碰,那银镯子便断了,所以她只能把它藏在贴身的地方,因为它是她的另一条命,一条代替着别人活下去的命。
呼的一阵狂风乍起,这阵风仿佛要将地面上的所有生物都席地卷走一般,不留余地的疯狂掠过。
明华灵身子单薄,再加上脚腕使不上力气,差一点就要被这风卷走似的。
心中大骇,在没有完成她的使命之前,她绝对不能死。
明华灵抱着这股决心,眼疾手快的抱住了身边那稳然不动的一抹白色,这抹白色的物体带着一股药香,而这股药香在明华灵那片干涸的心田之上留下了一滴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