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星河 李战小说《我有一剑定神州》全文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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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泉村,坐落于大顺王朝西北部的群山之间。

别看只是个高山上的小村落,村里的住户却有不少。都是早年间为了躲避战乱,从山下逃难上来的。

其中的大部分村民,往上数三代,那都是做买卖的富商。

出了方泉村,往西走上一百多里的山路,就离那凤来关不远了。而过了凤来关再往西走,便是那西凉三十六国。

一甲子前,中原商人自大顺王朝帝都太曦城出发,一路往西过凤来关,途经西凉诸国,横跨数十万里,终至西方摩揭陀国。

摩揭陀,传说中佛祖诞生的地方。从大顺王朝直至摩揭陀的这条商道,便是赫赫有名的丝绸之路。不过,那都是从前的事了。

近一甲子以来,西凉诸国战事频发,各国的军队、流民、土匪……在这条古商道上乱成了一锅粥,早已将昔日繁华的丝绸之路拦腰截断。

大顺王朝虽有心治理以重开丝路,但似乎并没有足够的力量震慑西凉。除了象征性的在西北边陲设立了一个安西都护府外,便无其他举措了。甚至被几个凶蛮的游牧民族三番五次掠夺边境百姓的庄稼财物,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朝廷的不作为,渐渐让老百姓失去了希望。凡是能逃往中原的就逃,不想离开的,那就躲到深山中去。

方泉村虽说地处偏僻,平日里也不同山下人往来。但村里的百姓,大多都是有钱人家。无需开荒种地,也有足够的粮吃。反倒是那些早出晚归,勤勤恳恳劳作的农户,最穷。

姚老头算是村里日子过得最苦的人了,无儿无女不说,还瞎了一只眼。据姚老头自己解释,眼珠子是年轻的时候,被山里的狐仙儿挖出来吃掉的。

当然,这话没几个人信。村里的住户大多都是后来才上山的,有银子有见识,谁都看不起这个土生土长的山里人。倒也不是不信鬼神,而是不相信你姚老头遇见了吃人的狐仙儿,还能活着回来。

姚老头的家位于村子的最南边,只有两间破旧的土屋。房子后头是巍峨的大山,正前方有几亩稻田,不过大半都荒废了。

平日里可没什么人会来姚老头家做客,但这两天,却热闹的很。

“听说了吗?老瞎子两天前从鹊门山上捡了个孩子回来,非说是自己三十年前,上山走丢了的小儿子。”姚老头的土屋前,一个妆容精致,手里拿着丝绸折扇的胖女人,正对着房门指指点点。

胖女人的四周还围了好些个妇人,大多都身穿绸缎衣裳,各种颜色的都有。

一个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的高个女子,朝姚老头的田里啐了口唾沫,骂道:“鬼才信是他儿子,老娘与那姚小春同岁,真是姚小春回来了,也三十多了,怎么可能还是个细皮嫩肉的童子鸡儿?”

“哈哈哈哈……”

高个女子的话,立马让人群哄笑起来。而这些笑声,也被屋里的姚老头听了去。

木门被重重推开,只见一个满头花白的佝偻老人,提着长棍冲了出来。

老人的马步扎得很稳,拿棍如持枪,明显是有些武艺在身的。

“你们这群婆娘笑够没有?笑够了就赶紧滚回屋里去,如若不然,等腿断了,就得找人抬了。”

胖女人见状,立马合上小巧的折扇,冷笑连连:“呦,老瞎子发飙,好大的威风!咋滴,吓唬人?老娘可不怕。”

高个女子则朝老人“呸”了一声,满脸讥讽道:“半月都喝不上一顿酒的老瞎子,搁这装鬼吓唬人呢?瞧瞧,我们身上穿的是啥?蜀中最好的丝绸,你连个袖子都赔不起,还敢打人?来来来,有本事朝老娘我脑袋上砸。”

一群妇人指着姚老头又笑又骂,算是彻底惹怒了这个本就脾气火爆的老人。一杆长棍飞出,老人疾步随行。就在长棍即将撞到高个女子的瞬间,老人又紧紧将之握住,只是以棍尖轻点了一下女人的额头,便吓得她满地打滚。

其余妇人见状,也都惊声尖叫起来。见姚老头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纷纷四散而逃。

直到所有人都消失在山路的另一头,持枪而立的老人才缓缓蹲下身,呼吸渐促。

“唉,老了,也不知道还能活几年。”姚老头的说话声很轻,叹息过后,回头看向房门。只见脸色煞白的消瘦少年正跌跌撞撞走出了门来。

刚从昏迷中醒来的裴星河,呆滞地打量眼前的一切。

青山白云,绿树成荫。连绵无际的大山,仿佛只是于刹那间,就将他的过去,隔绝在了千里之外。

昏迷之前的记忆,尚无比清晰。可他依然说不了话,只是眼角不断滑落泪水,止都止不住。

这一幕,可把姚老头给吓坏了,连忙上前搀扶住摇摇欲坠的少年。

“别动,别动。你现在的身子虚弱得很,要是再受点风寒,可了不得。”

也不管裴星河乐不乐意,姚老头将他扶回床上后,又重新给盖了被子。嘴里叨咕两句“怎么这么冰”后,便锁门出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少年的眼眶终于不再湿润。裴星河睁眼打量这间陌生的屋子,昏暗的光线下,只有无数灰尘在老旧的四方桌上沉浮。

“这个家的主人也一定过得很苦吧?”

少年心中暗忖,随即挣扎着想要再次下床。这时候,从外头锁住的大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驼着背的独眼老头,拎了一坛子酒回家。看见意欲下床的少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姚老头开始变得忙碌起来,走进走出,又是烧灶台,又是打水,似乎想要煮点什么。此时的裴星河其实已经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便在一旁跟着看。两人都不说话,直到姚老头将一碗兑了山泉水的药酒端到了少年面前。

“趁热喝,可以帮你调理身子。”

裴星河看了眼老人的目光,什么都没问便一口喝了下去。

药酒方入喉时味苦辛辣,待全部吞入腹中后,又有一股特殊的回甘,令人口舌生津。

姚老头说,这是村里有个姓王的吝啬鬼,独门秘制的药酒。一坛子酒,兑上山泉水,再掺入百年老参磨成的粉,便是最好的疗伤药了,可以喝上一月有余

裴星河没有问这坛子酒是如何从那个“吝啬鬼”手中得来的,他怕自己问了,便舍不得喝了。可他要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替冤死的爹爹报仇,才能弄清楚心中的疑惑。

山中无历日,寒尽不知年。

一晃眼,三个月过去了。

姚老头的土屋里,还是一副空空荡荡的寒碜模样。只是床底下多了三个空坛子,让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淡淡的酒香味。

用药酒调理了整整三个月的裴星河,原本虚弱不堪的身体终于有所好转,苍白的脸上也有了血色。只是如今的他,依旧提不起来什么力气来,只能干些择菜、烧炉子的活。

至于姚老头,对这个捡来的“儿子”着实是疼爱有加。每次见裴星河在忙活,总要说上一句,“小春歇着吧,阿爹有的是力气”。每当这个时候,裴星河总会酸了鼻子,红了眼眶。

其实他早就跟姚老头说过,自己不是他儿子,更不是那姚小春。而姚老头呢,其实也明白。只是他并不在乎,依旧把裴星河当做亲儿子来照顾。

三个多月的相处时光,从盛夏到冷秋,裴星河对老人的感激,早就无法用言语来表达。如今的他,已经习惯称呼老人为“阿爹”,也努力着,让自己成为那个素昧平生的姚小春。

这一日,姚老头正在屋前的地里割稻子。落日的余晖打在金灿灿稻穗上,照得裴星河满眼金光。

少年突然从地上站起,小声道:“阿爹,我想学枪法,你教我吧。”

突兀的声音让姚老头停下了挥舞镰刀的手,他抬头看着少年,却久久都未回话。直到额头上的汗水滑过眼角,老人才笑道:“枪棍太重,不适合咱们小春,还是别学了。”

裴星河听见这话,急得满脸通红,“我不怕重,更不怕吃苦。我爹他以前也是练枪的,身为男儿,不就是要提枪上马,入阵杀敌吗?”

少年几乎快要哭出声来,只是随后又发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

“阿爹,我……”

“行啦,你不用解释,阿爹心里敞亮着呢。”姚老头笑着放下镰刀,示意裴星河下到地里,和他并肩坐在捆好的稻杆上。

老头看了眼渐渐逝去的夕阳,目光迷离片刻后,正色道:“这些日子让你为难了吧?想想也是啊,都六十好几的人了,还让你个小娃娃叫我阿爹,实在是老糊涂了。”

裴星河听了,浑身一颤,“阿爹,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别急,你先听我说完。”

老人转过头微笑,依旧是满眼的慈爱。他似乎想摸摸少年的脑袋,却又嫌自己的手脏,便停在了半空中。

“你不是一个寻常的孩子,这一点,从我遇见你的那天我就知道了。小春,你迟早是要离开这里的。虽然我并不知道你要去做什么,但我明白,就凭我的那点枪法,根本帮不了你。”

姚老头顿了顿,突然看向少年眉间的那道伤疤。

“你,应该学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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